謝靈玄打斷,&ldo;我昨夜對你不好麼?你愛不愛慕我?&rdo;
他眸光清寒,一句親近之語,聽來挺像例行公事的拷問。
黛青呆呆答,&ldo;奴婢自然愛慕公子。&rdo;
謝靈玄繼續,&ldo;那這麼說,就是夫妻之恩更重些了?&rdo;
黛青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冒出冷汗來。
謝靈玄指腹輕輕捻了下,無足輕重地道,&ldo;你為了你乾爹背叛我,原無可厚非。但那兩位老人家生養的大恩,你也不管不顧了?&rdo;
黛青一驚,隱隱約約明白了他的意思,忽陷入絕望的煎熬中。
她噗通地跪在地上,扒住謝靈玄的長靴。
&ldo;公子!求您手下留情!他們二老是無辜的,一切皆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被逼無奈,才背叛了公子!奴婢的父母如今已是耄耋之年,求公子高抬貴手,饒過他們吧!&rdo;
她那一雙父母,現還在城外難民巷子住著,常常生病。
謝靈玄異常平靜。
&ldo;說說,你今日打算做些什麼?&rdo;
他用靴尖輕碾黛青的手指,不緊不慢盤詰道,&ldo;商老爺握了你重要的東西,我就沒有麼?&rdo;
十指連心,黛青鑽骨地疼。
急淚噴湧而出,她慌怯地想和謝靈玄求饒,說自己不再幫商賢做事了……卻猛然想起自己已吃了紅螺花,進亦死,退亦死。
謝靈玄嗤笑,起身涼薄而去。
黛青緊跟了幾步,泣不成聲地嘶吼。
&ldo;公子。如果我如了您的願,您會放過我的父母,讓他們不受商府的迫害麼?&rdo;
謝靈玄微一滯,側眸睥向她。
他不清不楚地說,&ldo;黛青,你跟了我數日,該曉得我是疼你的。&rdo;
黛青淚水縱橫地揪住他的衣角,追憶著昨日的溫情。
可憐她生而為婢,太渺小,渺小得跟螻蟻一樣,根本就看不清孰真孰假,亦不知道這幾夜與她歡合的另有其人‐‐那個人的確曾經嬌寵過她和雲渺,但如今被毒啞了嗓子,幾夜來曾用手心寫字、敲打、呃呃叫等各種方式,試圖透露自己的身份,向她求救,卻都被她糊裡糊塗地錯過去了。
白天夜裡,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對她的態度當然也南轅北轍。
謝靈玄走了。
黛青如死水般在地上跪坐了一會兒,忽然悽然一笑。
罷了。她這一生,也就這樣吧。
來世,卻不要再生在貧賤之家了。
……
午後雲渺收拾床鋪時,發現黛姨娘吞金自盡,差點當場嚇暈過去。
公爺的生辰還沒過去多久,長公主見不得這些個髒東西,便叫人速速處理掉。
豪族府邸家大人多,常有丫鬟小廝身故之事。
謝府中,知道黛青是謝靈玄姨娘的人並不多,也就是常在水雲居服侍的那幾個下人。
二喜的嘴巴一等一的嚴,其他人如崔媽媽、汐月、樂桃等,也皆是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精,自不會不合時宜地宣揚喪事,惹主人家心煩。
一個姨娘死了,主家是沒必要掛白幡大辦喪事的。像長公主這般賜了一口厚棺,又給黛青家裡送米送糧,已是仁厚的主人家了。
倒是溫初弦聞此事後,鬱鬱不樂,頗有感傷之意。
她怎想到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昨日黛青還在謝靈玄面前賣乖,故意弄髒她的衣衫,與她作對…&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