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自己發現就好。
自己若是專程再去提醒一遍,倒顯得她頂著一臉紅疹,還多自作多情似的,屆時二人都免不了尷尬。
她已放平了心緒,哪知蕭蕙娘被兒子氣得沒了脾氣,又拉上她道:“你瞧瞧,就這麼個臭脾氣,將來也不知哪個姑娘能瞧上他。阿魚你往後找夫郎,可千萬別找這樣脾氣又臭又倔的!”
突然被點名的溫瑜一時語塞,全然不知怎麼接這話。
蕭厲那頭倒是皺眉喊了一聲:“娘。”
蕭蕙娘就此打住話頭,同溫瑜說悄悄話似的道:“算了算了,不說了,說多了他就煩我這老婆子。”
溫瑜將撕下來的棕櫚葉遞與蕭蕙娘,只說:“二爺孝順,是想給您盡一份孝心。”
正說著,外邊又傳來了敲門聲,溫瑜前去開門,卻見門外是個從未見過的半大少年。
少年瞧見她臉上的疹印,似乎想倒吸涼氣,卻又意識到不禮貌,於是生生打住了,只低聲嘀咕了句“果然和三哥說的一樣”。
溫瑜沒甚聽清,問少年:“你找誰?”
少年再抬起眼時,倒是重新換了副笑臉,拎起手上的酒罈子說:“我找我大娘和二哥的!”
蕭蕙娘在院中已聽見了聲音,道:“是小安來了吧?快進來,一會兒一起吃殺豬湯。”
溫瑜便讓至門邊,說:“原是客人,快些請進。”
少年顯然是頭一回被人這麼文縐縐地對待,頗有些不習慣,撓了撓後腦勺說:“我叫侯小安,姐姐叫我猴子或小安都成。”
隨即便抬腳進院,見著蕭蕙娘,他臉上的笑容都燦爛了好幾個度,“大娘,有一段時間沒見您了,您身子骨瞧著比之前還爽利些,人都顯年輕了!”
蕭蕙娘被他逗得合不攏嘴,說:“你這孩子就是嘴甜,哄我老婆子開心。”
侯小安將酒罈擱在了簷下,去蕭厲那邊幫忙說:“哪能呢,我說的都是實話,大娘您不信罷了。”
這話惹得蕭蕙娘又是一陣笑。
蕭厲打斷他和自己孃的貧嘴,問:“老虎沒跟你一起來?”
侯小安接過蕭厲分好的肉用棕櫚葉穿進孔洞裡,壓低了嗓音道:“三哥回賭坊後,得知你讓弟兄們把瓦市搶過來了,樂瘋了,正巧碰上王慶帶人回去找事,他就跟王慶打了一架,這會兒還在東家那裡挨訓呢。”
蕭厲分肉的手一頓:“老虎掛彩了?”
侯小安搖頭說:“那倒沒有,他讓我先別告訴你來著,但我尋思著二哥你早晚會知道的,我現在不說,等你知道了,還得削我。”
蕭厲右臂發勁,柴刀落下時,那粗壯的豬腿骨便也砍了下來,他在豬腿肉上用刀尖扎了個小洞,扔給侯小安,淡聲說:“你知道就好。”
侯小安誇張地縮了一下脖子:“二哥,我都對你赤膽忠心,肝膽相照,兩小無猜了,你還……”
“你給我閉嘴吧!”蕭厲聽到他為了顯擺,又用成語卻說出句“兩小無猜”時,額角青筋都跳了一下,忍無可忍了似的道:“不知道詞意就別亂用!”
他拎著穿好棕櫚葉的豬肉轉身去了屋內時,侯小安還在託著下巴琢磨:“誒?我又說錯了嗎?兩小無猜不就是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沒有猜忌的意思麼?”
溫瑜正好過去拿肉,他們先前壓低嗓音說了些什麼,她都沒聽清,只知道蕭厲突然就兇他,讓他別亂用詞了。
此刻見這少年頗為苦惱的模樣,心中好笑,道:“你說的意思沒錯,但這這個詞,只能用在男女身上。”
侯小安拍了一下腦袋,恍然道:“原來如此,我說蕭哥怎麼嫌棄我嫌棄成那樣呢!”
他視線掠過溫瑜拎著棕櫚葉的手,忽地又問:“姐姐知道的這麼多,是讀過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