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得起了一層皮。
他餵給溫瑜喝了半杯水後,用帕子給她擦了擦臉和頸窩,怕她穿著汗溼的衣裳受涼,又去喚農婦過來幫她擦身換件裡衣。
一通折騰完已是四更天。
農婦有些擔憂地道:“我瞧著你家妹子情形不太樂觀,十幾l裡外的馬家村有個老郎中,醫術在十里八村都有名,明早你妹子要是熱症還沒退,你帶她去郎中那兒看看。”
蕭厲點頭道謝。
農婦打著哈欠回房後,他坐在床邊看著溫瑜,卻再生不起半點睡意,擰了帕子擦著她坨紅的臉頰,幫她散熱。
溫瑜卻似陷在了什麼噩夢中,睡得極不安穩,一直囈語著什麼,神色極為痛苦。
她側頭時,滾燙的臉頰貼上了蕭厲拿著帕子的手背,因為貪戀那抹涼意一時沒有再動,一滴從眼角滑落的清淚,便正好砸在了蕭厲手上。
眼淚是涼的,蕭厲心口卻似被燙了一下。
他握著帕子的五指微微收攏,但不敢再移動分毫,就那麼任她貼著,另一隻手有些僵硬地隔著被子輕拍在她後背,嗓音極低地哼起一曲童謠:“狸狸斑斑,跳過南山……”[1]
那是他幼年生了一場大病,燒得迷糊時,蕭蕙娘夜裡抱著他哼唱的曲子。
他不知道這曲子叫什麼,卻記了很多年,也記住了那個看起來不喜歡他的母親,一整夜不合眼地守著他。
夜深人靜,屋外的野林裡只能聽到一點風吹過林稍的沙沙聲。
他低啞的哼唱在油燈昏黃的屋子裡,像是隔絕出了另一方世界。
溫瑜在這低哄聲裡,緊鎖的眉頭總算微微鬆開了些。
蕭厲將她頰邊一縷汗溼的發捋到了耳後,說:“阿魚要快些好起來。”
他不再叫她菡陽,似暫時忘了她是那位金枝玉葉的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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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
裴頌大步下馬,將佩劍扔給了一旁的近衛。
長史迎出來,揖手道:“恭喜主君大捷!”
裴頌踏著一地霜雪進了府門,摘下頭盔夾在腋下,邊走邊問:“聽說已尋到了菡陽的蹤跡?”
長史道:“已按您的吩咐,派了您的一支精銳私兵前去追剿,必不會讓那前梁餘孽還有命到南陳。”
裴頌神情冷漠:“最好是如此,襄州易守難攻,且先圍城耗著,定州已見頹勢,我不日便要前往定州親自坐鎮,南邊不能再出什麼亂子。”
長史道:“孟州已破,襄州被圍,渭水以南已是主君囊中之物。且不提那前梁餘孽此番必死無疑,南陳便是想借著同前梁聯姻的名頭,分這天下一杯羹,主君若是也向南陳遞出橄欖枝,南陳最終同誰結盟,便有待商榷了。”
裴頌思索幾l許,卻道:“從奉陽被圍,那溫氏女就直奔南陳而去,像是篤定了南陳必然會發兵。長廉王那隻老狐狸,只怕是在南陳埋了什麼後招,不可大意。”
他看向長史:“對了,那婦人如何了?”
長史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說的應是那日被邢烈砍傷的那婦人,說:“命是保住了,不過一直嚷著要見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