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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託壽林,心都寒了,他此刻不再屬於我,我如何再叫他為我服務?想到一段緣分就此無端端散掉。好不傷感。咎由自取,誰都不同情我。
我拿墊子壓著面孔。
編姐說:“終於傷心了,是嗎,出去爭取呀,怕還來得及,不必為一點點自尊而招致無法彌補的損失。在金錢與愛情之前賣弄自尊,是最愚蠢的事。”
我不出聲。
“心如炸開來一般是不是?”編姐笑問。一副過來人之姿勢,無所不曉。
“不寫了?”我顧左右,“把我們見瞿馬利之過程全部紀錄下來了?有沒有遺漏小節?”
“沒有,一點也沒有,我把馬東生的皮鞋款式都寫下來。”
“他穿什麼皮鞋?”
“一雙纖塵不染的黑色縛帶皮鞋。”
很適合他。他就是這麼一個高貴誠實的人。
編姐打著阿欠,收拾桌子上的文具,打算結束這一天。
“睡覺沒有?”她問。
我問她:“我是否應該找一份工作?”
“早就應該,在年輕時,不務正業叫瀟灑,年老之後,沒有工作便是潦倒,佐子,你很快要三十歲了。”
“我可以嫁人。”
她不答我。
我自己都頹喪地說:“大概嫁了人更加要做。”
編姐笑畢回房間去。
我在床上翻騰了一夜,第二天喉嚨痛。
清晨,編姐來推我,“醒醒,張律師找你。”
我自夢中驚醒,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睜大眼睛,發了一會兒呆,才接過電話筒。
“徐小姐,我們還有東西要交給你。”
“還有什麼?”
“徐小姐生前的衣飾,房東通知我們,叫我們去清理,我們商量過,覺得叫你去看看最好,有用,你就留下來,無用的,你負責丟棄。”
我完全醒了,這麼大的責任落在我身上。
“那宅子已租出去,兩個月內要交房子給新房客,一切東西要騰出去裝修。”
“好的,我立刻去。”
我套上牛仔褲。
編姐說:“我也去,姚晶出了名的會得穿衣服,我要去開眼界。”
我們到了老宅子,張律師把鎖匙交給我們,他叫我們在十二點之前辦妥此事。
我們找到臥室,傢俱已經搬空。在套房中間,連線著浴間,我們找到衣帽間,地方足足有臥室那麼大。
一排一排的衣架子上掛著款色特別得匪夷所思的服裝,色彩淡雅美麗得如童話世界中仙子之裝束,有些是輕紗,有些釘滿珠片,有些鑲羽毛,吹一口氣過去,衣料與裝飾品輕輕碰動,彷彿有靈性似的,以為它們的女主人回來了。
女明星與美服有不可分割的關係,可以在這大堆大蓬的衣服中找到姚晶的影子。
我們一件一件撥著看,有中式有西式,春夏秋冬,外衣裡衣,有些不知是怎麼掛著的,裙子的綾羅綢緞足有七八層,金碧輝煌,搭著的皮肩,有些是皮裘,有些是鴕鳥毛,有些是亮片,看得我眼花繚亂,幾乎沒一頭栽倒在地。
編姐拎出一件長裙說:“看!”
唉呀,這是一件肉色的薄紗衣,完全透明,只有在要緊部位釘著米色的長管珠,高遠看去,但見它些微地閃著亮光,性感得不可形容。
姚晶怎麼會穿這樣的衣裳?我衝口而出,“這是我夢想的衣裳,我要它。”
“配這個披肩。”編姐取出一件白貂皮鏤空的披肩,一格一格,做得剔透玲瓏。
姚晶的畢生精力就在這裡了。
我們又看到姚晶的鞋架,足足有百多兩百雙鞋子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