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不能,包拯卻想起了沈安以往的言行,就說道:「陛下,沈安曾經說過……大宋的軍隊不但是要保家衛國,不但是要為國開疆,更應該為商賈撐腰,要讓大宋的商人遍及當世,但凡有人的地方,就該有大宋商人。」
用大軍為商人開道……
這是什麼意思?
楊三繼續說道:「他說交趾和占城都是種地的好地方,只是現在不好去,不過慢慢的,遲早都能佔了,然後大宋的西南就再不用擔心缺糧……小人那時剛從交趾歸來,對汴梁倒是有些陌生,那沈安還為小人和巡檢司的人說情,好歹保住了小人的貨物。」
「大宋的西南啊!」
大宋的西南近乎於半蠻荒,人口一多,糧食就無法自給,往往需要江南一帶補充。
趙禎看了宰輔們一眼,苦笑道:「這裡在想著交趾的威脅,那少年竟然已經想到了用交趾的糧食來貼補西南各地……」
這等長遠眼光讓人驚嘆,然後慚愧。
富弼面色赤紅,就像是剛敲打了一爐子鐵料。
趙禎說道:「此事……明日再議,明日……」
他有些赧然,覺得不好意思。
陳忠珩作為他的身邊人,自然知道該怎麼說,他板著臉道:「陛下,沈安最近在家多有懶散,也不肯出城去操練邙山軍……」
「太懶了。」
歐陽修也知道了官家的心思,就正色道:「少年人不可懶惰,明日該叫他來。」
趙禎點點頭,陳忠珩自然會去安排。
「沈安……」
楊三後知後覺的說道:「那少年竟然能上朝?小人當時不知,還和他一起罵了官吏,陛下,小人有罪。」
他跪下磕頭,滿心惶恐。
聽著那叩首的聲音,趙禎說道:「無罪。」
有內侍過來拉起了楊三,趙禎想起沈安和楊三一起喝多了,然後叫罵著那些貪官汙吏,弄不好還會謾罵宰輔們,心中就覺得好笑。
罵朕的話他自然是不會,那少年懂的分寸呢!
再說朕對他極好,想來他也不肯罵。
但他還是口滑了:「他可罵過朕?」
噗通!
楊三跪了,面色發白,渾身顫抖。
這是被嚇壞了。
同時間接證明瞭沈安確實是說了趙禎的壞話。
趙禎滿臉黑線,富弼等人正在難為情中,見狀也覺得好笑。
楊三不敢隱瞞,說道:「沈安說當今官家仁慈是仁慈了,可人的本性卻是賤皮子,你對他越好,他就越會蹬鼻子上臉……」
難為情的富弼等人瞬間就怒了。
這是在說我等宰輔呢?
包拯覺得沈安真是三天不打就會上房揭瓦。
趙禎捂額無語。
但他仔細一琢磨,竟然發現真是這樣。
先前剛登基時,宰輔們可敢這般對朕?
包拯拉扯朕只是勸諫,可用口水給朕洗臉呢?
還有韓琦,跋扈囂張,竟然逼迫朕……
這些不就是仁慈帶來的後患嗎?
瞬間他就坐直了身體。
可在看到富弼等人的沉凝面色後,他又暗嘆了一聲,放棄了那個打算。
朕就算是重新恢復嚴厲又能如何?
群臣和天下人早就習慣了那個仁慈的帝王,若是驟然變化,朝局怕是會亂作一團。
「諸卿各自去吧。」
他突然忍不住就笑了。
群臣好奇的看過來,見他笑的輕鬆,也跟著放鬆了些。
被沈安揭穿了君臣之間的那種默契之後,大夥兒都擔心趙禎會改弦易轍。
此刻擔心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