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中,黃藥師試過各種方法,都無法保證不破壞外表而喚醒裡面的人,他是想一掌劈開它或是慢慢切割開,但羽翼是連在晏近身上,他就怕掉一根羽毛都叫她疼痛,自是千萬個小心在意,好在那層軟膜彈力極好,他用了一半內力,都不能闖關。
這下可好,遮風避雨,水火不侵,摔不壞,黃藥師瞪著蛋,發愁,她明明就在眼前,他卻感應不到她的呼吸,聽不到她,親不到她,只有眼睜睜看的份。
笨蛋就是笨蛋,在翅膀中睡覺有什麼後果也沒跟他說過,果然是好笨的一隻蛋。
他將蛋當枕頭,用一根手指豎起蛋滴溜溜轉動,看她暈不暈頭,擔心它發黴,又抱著蛋去曬太陽,然後冷著臉當它是球踢來踢去做運動,誰叫你還不滾回來?
不許鷹兒來啄,怕它受潮生焦,明知她在裡頭沒事,也照樣操心。
晚上手腳攤開,覆蓋住它,輕輕嘆息著,我這樣想你,你知不知道?手掌一寸寸移動,哪裡是她的頭髮,面頰,嘴唇,胸口?可曾聽到怦怦然心跳聲?臉貼著軟軟的蛋,哀怨無比。
五天,十天,二十天,酷酷的男人抱著一隻蛋在海邊,站在峭壁上,看浪花拍打,千重疊雪,前赴後繼,一往無前,低低道:“再不出來,小心我敲碎你的蛋殼。”青袍,白蛋,迎風而立,同聽濤聲,竟是意外地協調。
小晏真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以後一定要盯緊,她醒來後,要讓她天天吃蛋。
第三十天,黃藥師帶著一隻蛋散步,習慣性地對它喁喁細語,半是嘮叨半是威脅利誘,邊說邊敲打一下,忽然叮的一響,他頓步,將蛋舉到眼前,細細打量。
沒反應,沒異樣。
且慢…………
微弱的顫動,輕如蝶翼的震盪,光暈一波波盪漾慢慢逸開,似乎有人打了個呵欠。
黃藥師屏息等待。
光暈有細碎的裂紋,簌簌抖動,然後,如同一朵精心照顧的絕世名花,終於願意怯怯地綻開花蕾,花瓣嬌柔不勝瑰麗無聲地展開,悄然如夢如幻。
晏近伸了個懶腰,掩著嘴,睫毛閃呀閃,終於睜開眼睛,如寶石粲然生輝,秀眸尚自迷濛。
第一眼看到黃藥師,馬上向他嫣然一笑,歡喜無限,張手要抱抱。
黃藥師也笑了,湊到她耳邊,柔聲道:“你這笨蛋,馬上給我收掉翅膀,不許再放出來害人了。”
後來?唔,黃藥師的話,晏近幾時不聽了?於是乖乖收起翅膀,一臉困惑:“我真的只是打個盹,有這麼久嗎?小時候我經常睡幾天的………………”難道真的有睡一天當十年?汗,難怪鏡盡最近十年來都不許她以翅膀當被窩了。
黃藥師寒,小時候經常一睡幾天,那她睡掉多少年了?好在這次,有驚無險,真的只是“一下”。
黃藥師抱著她補眠,一個月來終於能安下心,別的禁令與補償條款等他睡醒再說。晏近摸摸他臉,有黑眼圈,他睡得不好,她心虛又心疼,湊過去在他唇上淺淺一吻,黃藥師眉目都軟化下來,嘴角掠過笑意,晏近再啄了啄,心中安寧甜蜜,羽翼中雖是舒適貼心,但少了一個人。她在他懷中找到熟悉的位置,手心貼在他胸口,傾聽著他的心跳聲,漸漸地,二個人的心跳合而為一,頻率相同。
晏近著迷地聽著,嘴角翹起,被催眠般,靠在他胸前再度睡去。
黃藥師睜開眼,眼裡閃閃發光,下巴愛憐地在她發上輕輕一蹭,重新合上眼,那隻蛋不適合他的懷抱,還是小晏本人最契合,抱起來最最心滿意足了。
至於醒來後,他無聲地彎下唇,笑容格外耀眼。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晚上看到雞蛋,忽然就萌了,黃藥師一身青袍,表情傲慢冷峻,卻抱著一隻潔白的巨蛋,光暈柔和,臉貼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