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是讓他威嚴掃地的後金。
發生在天下間的大戰,對他來說都只是錢糧、兵員的資料。
所以才會有的將領打敗仗、殺良冒功,皇上笑得非常慈祥;有的將領打敗仗,立馬就被拉出去剁了。
原因就在於你找朕請餉,錢是朕這拿的,兵敗,切膚之痛。
人家自籌糧餉打仗,兵敗,皇帝是沒有感覺的。
而對左懋第來說,劉承宗像遠古巨獸咧著血盆大口的威脅近在咫尺,他和崇禎交流完全是雞同鴨講。
左懋第描繪劉承宗可怕之處,軍隊把陝西富戶犁了一遍,分田分地,行政效率和榨取民力的能力極強。
反之他的韓城縣,因為那些長久以來的積弊與豪家,殫精竭慮都達不到那個程度。
這話聽在崇禎耳朵裡,就成了滿心疑惑,差點脫口而出:你讓他派兵幫你犁一遍不就兩難自解?
當然,崇禎沒說。
雖然他已經做了皇帝,但其實對崇禎來說,這八年他只是在學習如何做一個皇帝。
畢竟他不是太子。
到如今他已經知道,最好不要跟臣屬討論問題,只需要提出問題,看大臣有沒有解決辦法就夠了。
如果沒有,就再找個大臣過來,讓他倆討論。
皇帝不能參與討論,只要開口說出長篇大論,沒人能永遠正確,總會出現紕漏。
帝國中樞匯聚了天下最聰明的人,這幫王八蛋本來就仗著智力誰也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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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言語出現紕漏,必然會讓人輕視。
他已經比登基之初成熟太多,只是對他行將就木的帝國來說,還差得遠。
就崇禎聽左懋第極力渲染的威脅,他卻只從韓城看出,劉承宗可以合作。
甚至說難聽點,劉承宗不叮無縫的蛋。
左懋第是萬萬沒想到,在他極力渲染劉承宗的威脅之後,奏對結束,崇禎就召來了首輔溫體仁。
皇上跟首輔介紹了元帥府最新動向,一開口就是:“朕意阻劉氏擅稱王號,故欲封其秦王,閣老以為如何?”
溫體仁宦海自保三十年的功力,在這一刻都差點沒繃住。
因為不想讓他擅自稱王,所以皇上搶先封他個秦王。
皇上您是怕他自稱的王號難聽是吧?
咱先給他挑個好聽的?
不過畢竟人老成精,溫體仁只是挑挑眉毛,一把老骨頭在椅子上坐著,淡定道:“臣愚無知,惟聖明裁決。”
這是溫體仁的慣用伎倆,崇禎問的問題,只要關係較大,並且跟他無關,他就搖頭晃腦,讓崇禎自己拿主意。
他是真的尸位素餐,佔著首輔的位子不作為,當混子。
這顆聰明的大腦,只有在傷害政敵時,才會為自己全力運轉。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朝廷中樞環境就這德行,黨爭的火燒到自己身上,不全力運轉也不行。
按說像他這種做法,依照崇禎的性格,早就不滿、早就一腳踹到詔獄去了。
但實在沒辦法,這個人用的太舒服。
崇禎的江山,就是一摞子誰都記不住的資料。
而溫體仁的強記速算,對刑名錢穀之敏感,保證了崇禎時時刻刻能看見他的江山。
在此基礎上,一些大事小事他不拿主意,崇禎也就捏著鼻子認了,權當這不是帝國首輔,而是他的幕僚師爺。
好在,這個時候楊嗣昌進京述職,能給崇禎出主意的人來了。
崇禎非常欣賞楊嗣昌,並不是他有什麼非凡的軍事才華,而是楊嗣昌這個人起家戶部。
崇禎朝的外放大員,基本上逃不過倆履歷。
要麼有深厚的管理錢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