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麼想的,不論北邊局勢如何。”
二人說著走進莊園,劉承宗扶著梯子扶手停下腳步道:“我們不能顧頭不顧腚,不管北邊跟誰開戰、衝突規模大小,抓住這個好機會,拉出一支七八千人的軍隊回去,給獅子兵騰騰糧食。”
說著,劉承宗看了曹耀一眼,道:“等這邊叛亂起來,再殺一批鐵了心要搞復辟的貴族,移民進康寧的糧食問題得以解決,動盪局勢也能徹底穩定,將來就是大治。”
說話間眾人登上三層步入大廳,劉承宗坐在廳裡的榻上,痠疼的腿腰背終於得到放鬆,讓他舒服地眯起眼來,等眾人坐下,他才繼續問道:“北邊開戰的對手是誰還不知道?”
曹耀點點頭,隨後道:“有幾分猜測,可能是綽克兔。”
綽克兔?
劉承宗茫然道:“那是誰?”
“岱青的臺吉,從漠北跑到甘肅邊外有些年頭了,陳欽岱的密語本子上有他們的事。”
劉承宗閉目思索良久,恍然大悟,猛地睜開眼,抬手拍在大腿上:“你說的是那個喀爾喀的倒黴蛋兒吧?”
綽克兔,陳欽岱跟他說過。
不過當時只是當笑話講,劉承宗也就沒往心裡去,以至於還要靠曹耀提醒才想起來還有這麼個人。
此人生在漠北,挨漠北蒙古猛揍;遷至邊外,受邊外回回毒打;走到甘肅,遭甘肅邊軍狠錘。
人生履歷就這麼個成色,折騰到現在還沒死,有非常充足的捱揍經驗,不好對付。
劉承宗抬手撓著後脖頸子,百思不得其解:“他誰都打不過,跑來打我了,是我青海元帥府在邊外就這麼個威望,還是他娘十月懷胎沙子吃多了?你肯定弄錯了,哪打聽來的。”
曹耀輕輕搖頭:“八九不離十,岱青說他原本進駐海北,就是給綽克兔探路來的,結果因為咱們入據海上太快,他連回都沒回去。”
劉承宗向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長長嘆息一聲。
瓦剌盟主大舉東征、葉爾羌哈密總督犯了渾、虎墩兔吃飽了撐的、黃臺吉得了羊癲瘋,誰來都行……怎麼會是綽克兔呢?
劉承宗很苦惱,他實在不願接受自己被綽克兔率部入侵的訊息。
“沒事大帥,你看他走哪被揍到哪的德行,這人肯定不太聰明。”曹耀道:“如果是他,應該不難對付。”
劉承宗擺擺手:“我不是怕他難對付,這事怎麼說呢,凡事不能只看一面,我們當笑話講,可以說他不聰明、屢戰屢敗,但反過來想,他沒投降過,是個硬骨頭,還跟在他身邊計程車兵也都是好漢。”
一個人打小就天天捱揍,長大多半會是個見誰都點頭哈腰的自卑鬼,但極少數人會變得非常兇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劉承宗的眼神也變得兇狠:“對手若是綽克兔,我們一仗都不能輸,太影響士氣了……把失裡叫來,打聽打聽綽克兔的情報。”
一個征服邊外的計劃已經在劉承宗心中成型,如果對手真是綽克兔,這場仗對他來說就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把葉爾羌的打垮,就說明青海元帥府是排的上號的割據政權;跟瓦剌四部打個有來有回,就能奠定青海元帥府在天山以南的霸主地位;跟後金八旗掐一架,能擋住攻勢青海元帥府就是威震四方的西北強權。
跟綽克兔這種光腚鳥人打一仗算啥?打贏不算英雄,打輸一場就能把人丟回陝西老家。
這樣一場仗,僅僅打贏綽克兔可無法滿足劉承宗的需要。
流寓康寧府的吐魯番使者失裡對綽克兔也說不出啥有意義的東西,他們倒是沒少和綽克兔打仗,但印象裡那就是一幫沙漠強盜,向來缺少了解。
劉承宗乾脆不管敵人,全力康寧府的留守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