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十年白利領地的戰爭就沒停過,將是老將,兵也是老兵,他們應該知道在戰場上投降的下場。
他們的妻女與親人會被折磨,如果有兒子的話則會贖罪。
丹碚不明白。
趁重騎兵把蒙古馬隊驅離營地,丹碚把部隊撤回到安全距離紮下營地。
佈置好簡單防務之後,他召集貴族,找來幾個參戰的奴隸詢問:“前面怎麼了,那麼多人回不來?”
奴隸們不敢說,直到丹碚面露不虞,才終於有人壯著膽子道:“他們在陣前叫喊,叫我們自己做自己的主……”
話還沒說完,就被貴族們的斥責打斷。
“胡鬧!”
隨軍出征的貴族們一片譁然。
人們爭先恐後譴責陣前倒戈的奴隸:“什麼時候輪到他們做主了?”
胖胖的蘇芒老爺在人群后站著,看著白利王麾下一群老爺破口大罵,在心裡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早就猜到,白利王的將軍們見到被漢人教唆的奴隸造反,會是這幅德行。
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和外甥說過,尕馬這麼做,是把自己擺在所有貴族的對面,自取死路。
人們疑惑,貴族們都很憤怒,但憤怒並不源於背叛,很大程度上憤怒來源於委屈。
這種委屈就和蘇芒的外甥丹巴一樣。
世上沒有哪個奴隸主認為自己邪惡,恰恰相反,他們都認為自己通情達理且富有同情心。
因為他們擁有土地、武力、知識和糧食,他們乾淨而體面,奴隸骯髒且無知。
奴隸跑出去是活不成的,在這片土地上,所有不被拴在土地上的人,命價都只有一根繩,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隨便殺死他們。
養著奴隸給一口吃的,本就是莫大的慈悲。
現在冒出一群奴隸,仗著貴族和外人,居然想恩將仇報?
社會環境最講究因地制宜、因人而異,少數人這樣做是潮流,所有人都這樣做就成了規矩。
他們生在這套規矩裡,受益於這套規矩,自然也要捍衛這套規矩。
所有人達成共識,必須儘快把這支奴隸兵鎮壓下去,否則這股風氣就會像草原上肆意傳染的天花一樣,汙染了周圍領地的奴隸。
丹巴就很委屈,他當眾大聲喊道:“丹巴領地的一草一木,世世代代都屬於丹巴家的人,直到父親把它傳給我,這些奴隸崽子仗著尕馬和尚打進來,說要收了我的土地,憑什麼!”
“是啊,憑什麼!”
貴族軍官們義憤填膺,直到每個人的臉變得殺氣騰騰,疑惑和委屈終於變成滔天恨意。
沒人知道奴隸們憑什麼,他們只覺得不公。
出征前白利的貴族以為這場戰爭和過去那些戰爭一樣,為了更多土地與利益,他們可以賣力也可以不賣力。
直到此時,義憤填膺的貴族們才知道自己為何而戰。
丹碚用冰冷目光掃過一眾貴族:“後退一步,姓氏不保……奴隸崽子想翻天了。”
發現問題總是比解決問題容易,如今擺在丹碚面前最大的問題,是他麾下許多奴隸不適合再繼續作戰了。
他能接受兵力減少,但不能接受士兵大量在陣前倒戈。
與這種敵人作戰,令他備受煎熬,好在他有充足的經驗,很快找到了解決辦法。
藉著天色漸暗,丹碚代本把麾下三如重新編制,以貴族及他們信得過的朗生為第一如,以有家眷在白利的堆窮和差巴為第二如,至於第三如則是光棍一條的窮苦奴隸。
他的戰術也隨編制改變而發生變化,能不能奪回丹巴莊園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以第二如為主力,牽制莊園敵軍;第一如伺機直衝敵陣,必須殺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