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雪前恥的模樣。
打擊多爾袞,多爾袞逆來順受慣了;誇讚多爾袞,又能達成打擊別人的目的。
不高興了也好辦,只要給他個表現自己的機會,他就會攥住這根救命稻草,死不鬆手。
是最好的工具人。
所以黃臺吉不僅不像別人那樣,因多爾袞是個病秧子就瞧不起他,甚至每當多爾袞想證明自己也能戰鬥的時候,他會刻意塑造多爾袞這種病秧子的形象。
就比如大淩河之戰,多爾袞率軍擁眾衝陣,事後黃臺吉憤怒斥責多爾袞的部下,說:我弟弟也衝鋒入陣,倘有疏失,必將你等處以嚴刑,斷不寬容!
實際上就在黃臺吉斥責多爾袞的部下之前,他自己就領了二百巴牙喇在小淩河衝了一波。
幼弟多鐸更是欲哭無淚,親自率軍追擊,追到錦州附近都墜馬了,戰馬跑到明軍陣裡,靠奪手下軍校的坐騎才跑回去。
都是兄弟,哥哥怎麼不心疼心疼我?
這種區別對待,完全就是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黃臺吉把多爾袞當半個殘疾人。
但實際上,多爾袞的身體情況也跟殘疾人差不多。
普天之下的統帥,能不能進行大範圍機動,考驗的都是軍隊的綜合實力。
唯獨多爾袞,他和別人不一樣,急行軍,首先要遭受考驗的,是他自己的身體。
但細膩自卑的人發起狠來,往往要比其他人更加決絕。
多爾袞不需要別人看得起。
自卑的底色從來都不是認為自己處處不如人。
恰恰相反,是不能平靜接受自己不如人。
他不僅要做到其他兄弟都能做到的事,還要比他們做得更好。
此時此刻,率軍開進鄂爾多斯高原的多爾袞,正在為這份信念付出代價。
接連八日,超過日行百里的急行軍,讓多爾袞在身體和意志方面遭受雙重考驗。
這是多爾袞初次統帥大軍獨當一面。
他的軍隊在行軍面臨漠南蒙古沒完沒了的襲擾和圍追堵截,各部軍兵反覆掉隊、失蹤甚至成建制失聯,又在搜尋下重新歸攏、整編。
當他真正抵達黃河北岸,原本就只有一百二十來斤的多爾袞,在八日中暴瘦十三斤,整個人看上去分外憔悴,顯而易見地瘦脫相了。
但眼看黃河上已經搭好浮橋,鄂爾多斯高原近在咫尺,多爾袞卻犯了難。
因為負責先一步進入高原的固魯思齊布回報:“九貝勒,鄂爾多斯部的幾個鄂托克已經南遁,他們在黃河沿岸的駐牧地什麼都沒剩下,多半是逃到大明邊牆附近。”
之所以固魯思齊布的用詞是‘多半’,則是他的兵力向鄂爾多斯深入有限。
過了黃河南岸的駐牧地,向南走不了多遠,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毛烏素海。
實際上這份情報是次要的。
讓多爾袞舉棋不定的,則是隸屬於正黃旗的參將洛哩回報:“九貝勒,歸化城方向的敵軍,按兵不動。”
“楊麒還留在歸化城?”
看見多爾袞皺著眉頭,洛哩小心地答道:“是,青城到狼山,其軍只見躍往山北,或自山北迴還,未見南下渡過黃河,但偵騎觀其出動兵力,有四五營,兵馬萬餘。”
現在的局面讓多爾袞有點……有點猶豫。
他已經很果斷了,可楊麒顯然也沒猶豫,直接捲起家當全扔進了大沙漠。
多爾袞估計,他的軍隊此時離漠南的牲畜人口也就兩日行軍的距離,只要那些人稍稍放鬆警惕,他的兵馬就追上。
只不過恐怕是要在毛烏素海里追上,漠南府軍攜帶牲畜,又非全員軍隊,在沙漠中的行軍速度會被拖累。
但他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