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站長被轎車飛速駛過帶起的勁風掀翻在地,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輛老爺車轟然撞飛了路障,提示牌更是被車頭帶起來的氣流撕得粉碎,一往無前地沿著蜿蜒的德祥路一路狂奔,在兩個角度很大的拐彎處漂亮地甩尾漂移,閃著尾燈銷匿了行跡。
“艾瑪,這駕駛員瘋的不輕啊,出門忘吃藥了是怎麼著”收費站長一臉不忿地從雪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沫子哼道:“不就為了躲開十幾塊錢的環路費,你說你至於嗎怎麼不把你車撞碎了呢小摳雜碎瘋子呸”
收費站長掠了掠被寒風吹亂的頭髮,把周邊的幾縷長髮重新盤到光禿禿的頭頂,整理成“地方支援中央”的經典髮型,晃著肥碩的大屁股一扭一扭地來回穿梭,把被撞得四處飛散的癟掉的路障撿拾回來。
好不容易把七扭八歪的路障重新擺在路口,收費站長剛想回單位重新制作一個提示牌,又是一陣刺耳的汽車鳴叫聲響起,收費站長十分有經驗地向後一蹦,一輛路政的執法車嘎吱一下停在路障前面,車窗裡伸出了一張年輕交警憤怒的臉龐:“誰讓你在這兒設卡的,耽誤我們執行公務你擔待得起嗎”
收費站長一看路政的車和小交警年紀輕輕的樣子就沒往心裡去,再加上剛剛差點被前車撞到,把一腔邪火都發洩在年輕交警的身上,撇嘴冷哼道:“路障就是老子設的怎麼著吧,你兇什麼兇,咱們都是一個系統的誰不瞭解誰啊,你們這幫乳臭未乾的小傢伙能執行什麼公務,不是我埋汰你,就你這破車追只王八都得掛四檔,告訴你前邊那輛超速的車早就沒影兒啦呃,胡哥,怎麼是你,我真沒看見”
這時候老胡的腦袋也從車窗裡擠了出來,兩隻佈滿血絲的銅鈴大眼兇巴巴地瞪著收費站長,扯著脖子罵道:“媽個比地看見是我還特麼唧唧歪歪個屁,趕緊把你家先人那幾口爛棺材給老子挪開,耽誤了老子的事兒非弄死你不可”
說起來收費站和路政交通全都是一家,收費站長哪能不知道交警隊的老胡是個什麼角色,這傢伙可是老輩兒黑道上洗手不幹的人物,在整個交通系統裡是出了名的孫猴子,敢打敢拼能作能鬧,一般科級以下的小領導輕易都不敢撩撥老胡,要是不小心真得罪了這個難纏的煞星,還真夠自己喝一壺的。
收費站長打了個寒噤,顛著一身肥肉趕緊跑上去把路障挪開,剛想說兩句場面話隱晦地賠個禮道個歉,小王已經一腳把油門楔到一大半,路政車像一支離弦的利箭般竄了出去,車屁股冒出一團黑乎乎的尾氣把收費站長嗆得直咳嗽。
“兇什麼兇,不就是當過兩天混子嗎有特麼什麼好神氣的早晚得蹲進去吃窩頭哎呦”收費站長狠狠一腳踢飛了一個鐵皮路障,磕碰得腳尖鑽心的疼,蹲在地上揉了揉,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路政車駛去的方向:“哎我草,剛才那車不是路政那輛出了名的鐵殼老蝸牛嗎咋能開那麼快呢”
此時小王駕駛著新到手的改裝執法車,雙眼放光地一個勁踩油門,不攆上前面風馳電掣的伏爾加轎車誓不罷休。老胡剛才一眼就認出來,這輛老爺車正是前天在高速路收費站附近掠過去的超速車,沒想到冤家路窄,這麼快就再次見面了。
換做是上一次的話,手裡這輛破尼桑還真是沒有能追上人家的可能,不過老胡對生子改裝車輛的手藝信心滿滿,暗忖這次一定能把前面這個超速慣犯繩之以法,要不然以後可就真的沒臉在這一畝三分地兒混了。
前方一馬當先的伏爾加駕駛員,顯然從後視鏡裡看見了後面有執法車緊追不捨,也一個勁兒地提速,車子後尾翼聳起的車弦,在空氣中發出哨子一樣尖銳的破空聲,車子居然在理論上絕對不可能的情況下繼續提速,遠遠望去,只能勉強看清一道殘影,半開的天窗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撕裂開來,破碎的金屬碎片漫天飛舞,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