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很簡單,遊方掏出一張圖,讓我用手沾了硃砂在地上依樣畫葫蘆畫出一個西瓜大小的圖案。圖剛畫到一半,劉洋突然大叫一聲:“媽的!”
我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由自主一陣惡寒。
餐廳最裡面的那套桌椅背後,徐建功躺在地上。其實要不是他身上穿的衣服,我根本認不出他是徐建功。因為他的眼睛嘴巴只剩下三個大黑洞,無數兩厘米長的,灰白色的長毛毛毛蟲正蠕動著,從三個黑洞中進進出出。還密密麻麻在他的身體上爬來爬去,這讓他看上去好像裹了條毛坎肩似的。
我沒有密集恐懼症,但那具被毛毛蟲覆滿的屍體實在太噁心,讓人心臟無法控制的緊繃,手也跟著心臟一起緊繃起來,根本沒辦法再移動半分。
遊方壓低了的嗓子冷聲道:“別看了,快畫。卵已經孵化成蟲,時間不多了。”
陣陣眩暈中,我扭過頭,咬緊牙關強忍住因緊張造成的手臂痙攣,終於將手下的圖案畫完。
遊方掏出一個圓溜溜的鐵疙瘩放在圖案中間,又在周圍擺上七個鎮邪銅錢。帶著我們前往下一個陰陣口,餐廳旁邊的廚房。
從餐廳到廚房還得經過走廊,出門一看,走廊同剛才沒什麼不同。但走廊中間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汪深色的液體,在電筒光線下閃爍著一些油亮亮的光。這種時候,有一點點異樣都足以把人嚇得魂不附體。我恨不得乾淨鑽進廚房布完陣走人,可廚房門鎖住了,我不得不耐心等待遊方用工具將鎖撬開。
在空蕩蕩的走廊中,撬鎖的聲音尤其刺耳,攪得人更加心神不寧。我和劉洋縮頭縮腦地站在遊方身後,警惕地望著黑黝黝的走廊兩端。
突然,走廊盡頭傳來“沙”的一聲輕響,像是什麼金屬利器從地上滑過的聲音。頓了頓,又一道相同的聲音響起:“沙……”緊接著是幾聲很詭異的聲音,從黑暗中幽幽地傳來:“嗚……嗚……”
像風颳過風洞,又像有女人在隱隱地哭泣。
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地抓住劉洋的胳膊:“聽見沒有?”
他點點頭,慢慢將手電筒朝那個方向移了過去。
正正好照亮了一抹人影。
那人是金雪嬌。
雖然她原本個子很高,但現在姿態讓她顯得很矮。
因為她的腦袋和手腳都反轉過來,以一種看上去就十分痛苦的手法四肢著地趴在地上。身體朝上,肚子鼓得老高,以至於撐開了衣服。透過肚子上薄薄的滿是崩裂血管的面板,可以看到裡面有很多核桃那麼大的,密密麻麻的東西此起彼伏地蠕動著。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楚她面目,只能依稀看到她的臉很白,嘴巴扭曲地張著。
見到她這副詭異的樣子,不覺一股懼意從腳底直竄到頭頂,直嚇得我魂魄飛蕩。將劉洋的手臂纏得到緊得不能再緊,身體哆嗦到停不下來。
忽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她同手同腳,朝這邊一點點爬了過來。爬得很慢,很沉。鞋上的金屬釦子摩擦著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音。嘴裡發出斷斷續續,讓人後腦勺發冷的呻|吟:“嗚……嗚……”
這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聽得我雙腿發軟。劉洋也好不到哪去,手裡的電筒光像觸電一樣不斷抖動。
就在這時只聽背後“格拉”一聲,鎖開了。
“進屋。”遊方喝道。
謝天謝地,我和劉洋迅速擠進屋子。遊方又拖過一張桌子讓劉洋抵住門,然後拉著我跑到屋子中央飛快地往我手上塗硃砂。
因為已經畫過一次,有經驗。所以我很快在地上畫好了圖案,遊方又迅速布好陣法,現在就剩祭壇一個陰陣了。
回到門邊,遊方問劉洋:“怎麼樣了?”
劉洋臉色煞白:“她走到門口就沒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