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紗衣。長髮盪漾,表情在如絲的長髮下半遮半掩,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臉頰上卻泛著點點水光。
纖細的右手腕帶著只鮮紅鐲子,鐲子上掛著枚金色鈴鐺。風一吹,鈴鐺叮鈴作響,清脆,悠遠,像離人說著永遠不能兌現的古老誓言。
“璩鳳,”收起刀,雨神走到殘垣下方,抬頭看著她,“原來你一直穿著,他的嫁衣。”
沒回答,抬手拭了下臉上的眼淚。與此同時,手背上漸漸顯出一道傷口,紫色的血液慢慢滾了出來。
“抱歉,用珺尚傷你。”斂眸,語氣中滿滿的歉意:“他的忌日,我會為他燃燈祭祀。璩鳳若有話,我一定替你傳到天河之極。”
把頭靠著槍桿,閉上眼睛,幽幽然開口:“我找了萬年也找不到天河之極,那地方根本不存在。珺化了,我的轎子永遠也等不到掀簾的人。你若真能帶話,便告訴他,璩鳳輸了賭局,照他所希望的去了人間。她會在人間找到幾抹有趣的幽魂,陪其度日,轉世,打發時間,直到忘記珺。”說著,從殘垣頂端輕輕巧巧躍下,半途化成一團紅雲,沿著大地裂縫滲了下去,再也看不到一絲蹤影,只留下一句幽幽的嘆息,飄散在風中,“……可是人間存在的時間,能長到夠我忘了他嗎?”
不知為何,心中無限惆悵,為著那隻消失的鳳凰。就在這時,額心一涼,像是一隻冰針順著我的眉心紮了進去,凍得我打了個冷戰,隨後只覺得耳聰目明。在夢裡我是個旁觀者,沒東西能傷害我,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抬手摸了摸額心,忽然看見不遠處地平線處正朝雨神走的阿霖也摸了摸額心,接著璩鳳的聲音在我的腦海裡響了起來:“嫂子,送你一根魔心絃,補齊七竅心。能洞察世事,助你仙力大增,你該謝謝我。不過,恨我也不打緊。萬年孤寂太無趣,總得讓赤將給我演幾齣戲看。我是魔,魔總得做點壞事。”
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遠處的雨神噗的下吐出口紫血,染透了白色勁裝,雨神單膝跪地。
“大人……”
“大人。”
變回人形的青涵和阿霖急忙跑過來扶住他。
眼底翻滾著陣陣紅色魔氣:“青涵,召集金甲神,關閉天門。”
轉瞬,眼前的景色再次像流水似的變幻,場景變成了司雨神殿。
白知秋還在危難當中,我不知道這種夢境還會困我多久,更不知道該怎麼出去,只能徒勞地在夢境裡轉圈子。轉了半天轉到神殿主室外,和上次看到的到處是侍從不同,這次室外沒有半個人影。主室大門上用金色龍血畫著一個圓形符咒,裡面聽不到半點聲音。
忽然青涵端著一個碧玉酒壺進了院子,走到門前,他瞥了眼院子一樹雪似的梨花,長長的白髮一甩,一朵小花微微顫抖,化出阿霖的身形坐在枝椏上,惆悵失神。
青涵板著臉:“你最近怎的了,如此懈怠?”
沒有看他,阿霖輕輕開口:“為璩鳳不平,聽說多年前主上與珺尚神君情同手足,卻利用舊情,先讓我偷襲璩鳳,再亂璩鳳心神……”
“靈瑞!”青涵警惕地看了主室一眼,“你莫不是也受了魔氣侵蝕?怎敢質疑主上?”
“質疑又如何?”
不忿地嘆了口氣,青涵道:“璩鳳乃第六天魔族公主,魔界戰神。當年她闖入北天門想救走珺尚神君,單槍匹馬橫掃百萬天軍,連化三位大神。這次神魔之戰,她專為破東天門而來,因為想報仇,她的破神槍已修煉得毫無破綻。珺尚神君是她唯一的弱點,能利用這弱點的整個天庭只有咱們主上。若主上攔不住璩鳳,讓她破了天門,群魔湧入,則天地大劫,生靈塗炭。你當主上願意這麼做?若主上做得心安理得,也不會被魔氣侵蝕。”
阿霖閉著嘴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