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什麼都不做,等白知秋想到殺寶寶的辦法,寶寶必死無疑。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得帶著寶寶逃走。
但發現我懷孕後,莫寧可一面讓人通知白知秋,一面增派了三個保鏢。八個保鏢看守著小樓的各個出口,把所有窗戶和上陽臺的門都封死了。用心觀察了好幾天,我竟找不到一絲逃出去的機會。
一天黃昏,正心不在焉用刀叉撥弄著盤裡的牛排,樓下有人按了按門鈴。
不久,來人蹬蹬走上樓。
推開門,一股奇異的薰香味撲面而來,很刺鼻,有點像印度檀香。
扭頭一看是花素見,頭戴一頂圓帽,身穿米白色風衣,手上帶著黑皮手套。幾天不見,她看上去有種疲憊不堪的憔悴,眼眶陷得很深,就像幾天幾夜都沒有好好睡過覺似的。
也許是從我眼中看出了驚愕,她微微一笑:“做了虧心事,害怕了?”
用的是白知秋的口吻。
讓自己定下心神,我問:“你想做什麼?”
她往邊上讓了讓,露出身後的門:“去醫院,這孩子不能留。”
我想了想,穿好外衣,跟在她身後下樓。
樓下幾個保鏢守在門口,見我們要出門,其中一個領頭的費勁用上海話問:“白小姐,你們這是去哪啦?”
花素見扯著我的胳膊往外走,看也沒看他:“帶她去醫院,你們少爺那邊我會打招呼。”
保鏢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是。”
好久沒出門,一踏出小樓,眼睛被夕陽刺得有點痛。但我不敢放慢腳步,緊緊跟在花素見身後,直到上了門口的汽車才舒了口氣。
等汽車駛出法租界,我小聲問:“姐,為什麼冒充白知秋?”
專心開著車,她表情鎮定:“怎麼,連哥哥都不認識了。”
我瞭解白知秋的所有喜好,他只用AMBRE SOIE香水。而花素見身上散發的香味太過濃烈,白知秋絕對不會碰這種味道。
“世上只有白知秋一個人,我絕不會認錯,你不是他。”我解釋。
聞言,花素見不動聲色將車子停到路邊。手停留在方向盤上,低頭,半天問道:“你們兄妹對我和小執做了什麼?”
我微怔,突然有些口乾舌燥。
從知道白知秋霸佔花素見身體的那一刻起,我就只顧思考白知秋想做什麼,做了什麼。花素見本人在我眼裡弱化得已沒了分量,不過是白知秋附身間隙出現的一個靈魂而已,她的歡喜,憂愁,她關心花執,或是因為花執而哭泣,這些我全然沒在意。
但我好像忘了,花素見才是眼前這具身體的正主。
“你們是魔鬼!”猛地吼出聲,轉身舉起拳頭瘋狂地錘過來:“他殺了起良,殺了爸爸,魔鬼!”
一下接著一下,拳拳打得生疼,我都無法想象出這個溫婉文靜的女人是懷著怎樣的恨意來打我的。
心頭全是愧疚,但我不想被她打死。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反問:“你又做了什麼,才把白知秋那魔鬼招來?”
聞言一愣,然後她哭了,哭得像個茫然無助的孩子:“我錯了,我不該跟魔鬼做買賣……”
……
兩個小時後,我坐在了花素見臨時租住的公寓中。
公寓很小,只有一個房間。黃色的牆壁,棗紅色的地板,陳舊的桃木傢俱。房間四角的天花板上用雞血黏著四張驅邪黃符,而四面牆牆角各放著一盞油燈。如果我沒記錯,這是八角金符陣,一種避鬼的結界。
花素見站在梳妝檯前,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又拉開抽屜,取出一個紅色鉛盒,用小指挑出裡面金黃的脂膏點在自己的頭頂,眉心,太陽穴。
縈繞在她身上那股印度檀香的味道突然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