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乖巧地搖著尾巴蹭著他的胳膊。“下來！”他第一次沒有用吼的，我倒有些不習慣。沒等我喘口氣，他拉過了王子。

我仍和王子僵持在柵欄前面，這次是因為它拒絕跨越。我急了一頭汗，隊友們則比我更早地放棄了這場角力，胤俄也只在嘀咕了一句“真是什麼人選什麼馬！”後宣佈訓練結束。

在馬上猴了一天，腿都不是自己了，我只能坐在地上目送著姑娘們躍馬而去。王子恢復了性情，安靜地在柵欄旁邊啃著草。突然間很羨慕王子，也許做匹不計較榮譽的馬也很幸福。看著剛才還熱鬧的馬場就剩了我一個人，突然很想年羹堯，想得鼻子直泛酸。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伊蘭，不得了了！”小德子慌慌張張地衝進了我有些模糊的視野。跟著他左拐右拐，鑽進一片被茂密的大白楊和繁盛的矮灌木圈起來的小樹林。我還沒顧上倒氣，就差點被眼前的場景嚇得背過氣去。天哪！綁架？！兩個蒙面男子，兩把明晃晃的彎刀抵著胤禮和慶哲的下顎！我幾乎想都沒想撒腿就逃，慌不擇路，被一個老樹根絆了個嘴啃泥。我狼狽地爬了好幾次終於爬了起來。身後傳來的笑聲和小德子帶著哭腔的一聲“主子”，讓我不得不在繼續逃生和堅守義氣之間作出抉擇。好像不存在什麼選擇。棄主逃生，只怕下場更慘。

想清楚了這一點，回到比胤禮還高半個頭的歹徒面前。面對黑布外面四隻惡狠狠的眼睛，我發現勇氣成了稀缺資源，轉向一旁的小德子尋求支援，他卻低下了頭，胤禮和慶哲可憐巴巴地叫著我的名字，攪得我更加心神不寧。

“別、別胡來！”聲音走樣得自己聽著都難受，左邊的歹徒撲嗤一下笑了，右邊的高個子飛快地踹了他一腳。“侍衛很快就過來了，你、你們跑不掉的……”不自信地瞄了一眼小德子，看到一張哭喪的臉，我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截。不會沒“報警”吧？小德子朝我點點頭，一股怒火衝上腦門，我一腳踹過去，“渾蛋！有工夫叫我，沒工夫報警！你死了算了！”小德子一邊躲著我的追打，一邊咕噥“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你，還是我？混……”

等等，好像不太對。歹徒竟然摟著胤禮的肩膀，在笑！我的猛回頭，讓歹徒和胤禮來不及防備。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歹徒急急忙忙把刀架回胤禮的脖子，又訕訕地放了下來。“伊蘭……”胤禮嬉皮笑臉地走過來。“不好玩啊，禮哥哥！”萱郡主帶著神色各異的七八個人從樹林裡鑽了出來，證實這不過是一場遊戲。

逗我玩兒？！慶哲和小德子訕笑著躲過我追殺的目光，矮一點的“歹徒”拉下了面罩，露出黑紅的臉龐，朝我呲著牙。

我朝高個子“歹徒”招招手，他很配合地走過來彎下腰，眼睛笑成了兩條縫：“你蹲下來點……去死吧！”我發狠地揮出一拳。在眾人一片驚呼聲中，“歹徒”應聲倒地。我把所有的憤怒撒在他身上。我踢死你、踹死你、踩死你……慶哲從後面抱住我：“打不得，伊蘭，打不得，貴客，打不得。”我掙扎著又踩了兩腳後，被慶哲和小德子拽倒在地。“主人！”矮個子“歹徒”把“貴客”扶了起來。一張黑黝黝的娃娃臉，揉了揉鼻子，朝我擠擠眼睛，牙齒很白但是口齒不清：“伊蘭？丹津多爾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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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圍場（五）

衝動之下，我的拳頭擊中了丹津多爾濟——一個有著顯赫的世家背景、漢話卻不怎麼靈光的蒙古小世子——的鼻樑，當然不止一拳。但是我不後悔。正像我在反駁馮嬤嬤的訓斥時一再澄清的那樣：我認為任何人都沒有權利用玩笑來考驗別人的道德底線。可惜的是這話放錯了時代，馮嬤嬤一改溫和的工作方式，刻薄地指出三綱五常才是我應該放在心裡、落在行動上的準則。從各自的立場上看，我們都沒有錯，所以我毫無怨言地接受懲罰，欣賞著燦爛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