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而死!
想過多時下了決心,返身將門緊緊扣合。
接著,他在老人對面,跌坐下來,提氣調元進入忘我之境。
不知過了多久,他周天執行已畢,自動醒來。
他肅穆地向老人合十祝禱,然後開始以掌貼向了老人眉心,他十分沉靜,但更十分謹慎。
約有頓飯光景,郭飛鴻始有了感觸,一口真氣提聚丹田,不能急進,更不能退,緩慢地以氣引氣吸住了蟲汁!
盞茶時候,郭飛鴻頭上,已現熱氣,額頭汗凝如珠。
自第一滴汗珠,從額而頰而耳滾落後,汗珠就結成了串,那熱氣,如蒸籠水沸,若初秋晨霧,沒個休止。
郭飛鴻的臉色變了,由先時的安祥,轉為微紅,再轉硃色,又轉淺灰、深灰而漸黃漸枯……
他那口真氣,已提不住了,但他有了感應,那白臘蟲汁,已將由老人眉心傷處吸出,它很近了很近了!
近到也許只有數寸,不!也許僅有寸許。
可是真氣已難濟,他漸覺昏沉、窒息,若勉強掙扎下去,蟲汁未必能夠吸出,他卻勢將脫力而死!
他想放棄,也是實在無能為力了,在這剎那,人天身靈交戰下,良知勝過私慾,仁忍忘懷安危,全力施為!
轟的一聲,他知覺頓失……
醒來,睜眼,驚咦一聲,如墜幻夢!
他,依然端正跌坐老人對面。
老人,臉上的油泥、汙垢,真怪,早已消失無蹤。
再注目,妙呀!
老人,不!如今已是寶相莊嚴的佛祖了。
那三千蓬結的煩惱絲,就落在身前地上,老人何時成戒?何時落髮?何時……這一切豈非是夢?
夢?未必,他記起了老人眉心的紅珠。
紅珠已失,卻釘著根狀如小小牙箋的木針!
郭飛鴻搖搖頭,記起自己脫力頻殆的事,於是提聚真氣相試,那時一口真氣提起,人竟倏忽緩緩飄了起來!
他大驚失色,哎呀出聲,立刻嘭的一聲又摔坐地上。
怪!怪!怪!
他一連哦了三個怪字。
豈料跌坐正中,寶相莊嚴的老人,卻低沉地開口道,“怪嗎?不,一點也不怪!”
老人開了口,郭飛鴻才想起禮數,才待合十,哪知老人已很快地揮手阻止了他,以沉靜的口吻道:“施主,我當不得你的禮數!”
郭飛鴻一愣,道:“老佛祖……”
老人卻合十介面道:“阿彌陀佛,施主請安靜,聽老衲再說當年。”
郭飛鴻傻傻地看著老人道:“不,弟子自蒙指點,總算將花、石二老怪擒住,不料江湖經驗不足,中了宵小的暗算,使……”
老人一笑道:“施主,這件事過去了!”
郭飛鴻啊了一聲道:“可是老佛祖初意,卻是令弟子……”
老人手一揮道:“施主說,老衲也要說,怎能說得清楚,老衲留世已不久,施主遭遇種種,老衲盡知,現在可否先聽老衲幾句?”
郭飛鴻頷首道:“是,弟子恭聽。”
老人道:“老衲自覺已通吾聖,錯將因果推斷,結果卻大大出乎意外,多說施主未必能懂,還是簡單些說明內情吧。”
“老衲發下宏願,不能收下花、石二魔,永不正果,坐關靈山,只待有緣,這就是從前初見施主時的一切。
“其實早在十年前,我祖已有謁示,惜老衲雖悟其然,仍未識解其所以然,因致一謬萬里。
“自施主與老衲相會去後,老衲魔難突降,石秀郎竟騙得鐵娥,代他潛進山房,暗算了老衲……”
郭飛鴻聞言大驚,道:“啊,有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