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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部分

的朱寧不禁沒好氣地喝道:“別胡亂翻了,找一件禦寒的大衣裳就好,那些釵環都不用,別白費工夫!”

須臾,裝束停當的朱寧就匆匆出了自己的小院,只是在裙襖之外又繫了一件素綾面子白狐狸裡子的鶴氅。從內儀門出去的時候,她不合撞見了父親的一個心腹內侍,於是少不得打了個招呼,及至到了外頭上了馬車,聽到了那車軲轆軋過青石板的聲音,她方才鬆開了藏在袖中的拳頭,怔怔地看著被寒風吹得瑟瑟作響的紅羅車簾。。

上次晚飯的時候父親喝醉了酒,於是又哭又笑,還說什麼老杜的女兒比他的女兒有福氣,事後她追問的時候他卻一概推給酒後胡言。她一直以為父親不認得杜楨,如今看來,當初在棲霞寺父親和杜綰一下棋就下了大半個月,恐怕並不是以棋會友一見如故那麼簡單。倘若真是認識的,那就怪不得父親雖笑罵過她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卻從沒阻止過她。

儘管宮裡尚未傳來任何訊息,但張家後院如今卻是死氣沉沉。自從昨天的事情出了之後,顧氏就一直死板著一張臉,晚飯也只是胡亂應付了兩口,整整一晚上幾乎都不曾閤眼。

她已經是快七十歲的人了,因丈夫死得早,她幾乎是眼看著這一家由盛而衰,又由衰而盛。中原的古訓是沒有不敗的天下,只有不落的家族,這也是她那位婆婆教導她最多的話。儘管張攸不是她肚子裡生出來的,但畢竟叫了她幾十年的娘,又好不容易掙命掙來了一個伯爵,難道就要這樣因為女人而敗得不明不白?

“老太太,這粥已經熱三回了,您好歹吃一些。”

回過神來瞥了一眼馮氏,顧氏這才發現這個當初千挑萬選的長媳如今也已經老了。那烏黑的鬢角下頭流露出白色的髮根,顯然是用過烏髮膏的。想到馮氏早年隨著張信步步高昇很是過了些舒心日子,如今這些年卻形同守活寡,當初好一個飛揚跳脫的人兒,卻是成了多病多災的模樣。想著想著,她便嘆了一口氣:“撂下吧,我呆會就吃。”

看到這副光景,馮氏不知道心裡什麼滋味。聽到張赳回來報信說張信能回來,她幾乎喜極而泣;可聽到張赳說起二房那亂糟糟的勾當,她本以為自己會幸災樂禍,可實際上卻是一陣陣心慌。她很希望得意忘形的東方氏受些教訓,可要是真的二房倒了,丈夫不過是一個剛剛起復的官員,在這偌大的京城怎麼呆得下去?

“對了,越哥媳婦呢?”

顧氏在有別人的時候從來不叫杜綰的名字,這會兒隨口問了一聲,見眾人面面相覷,她不禁掃了一眼屋內眾人,見除了二房之外人人都在,卻少了杜綰和張赳,她不由得更是奇怪。就在這時候,有人恰好打起簾子從外頭進來,卻是靈犀和張赳。

“老太太,這是四少爺到廚房現磨碎現做的杏仁茶,您好歹體諒一下他的孝心。”靈犀笑吟吟地把茶盤擱在炕桌上,由張赳雙手將那茶盅子捧了過去,旋即又解釋道,“因大奶奶使人過來請,所以三少奶奶就過去了,大約一會兒就能過來。”

“超哥媳婦讓她過去?”顧氏皺了皺眉頭,腦海中立時浮現出二房那亂糟糟的情形,於是險些被那滾燙的杏仁茶燙了手,吸了一口涼氣回過神,她便對眾人說道,“超哥媳婦和起哥媳婦的性子要是能補補就好了,一個綿軟太過,一個太不饒人,要是不知道的人恐怕還因為起哥媳婦是真正伯府裡頭出來的,超哥媳婦才是侯府的親戚。這大宅門裡頭,麵糰似的人不行,刺蝟鐵針似的人更不行,學不會綿裡藏針,遲早得給家裡惹禍……”

昨天訊息傳來的時候,東方氏最初是震驚,隨即就衝到了方水心屋子裡破口大罵,可誰知道方水心一掃前些天的冷淡,竟是針鋒相對頂了回來,把她做過的那些事全都揭了出來。又羞又惱的她恨不得劈手給這個該死的惹禍精一個巴掌,最後卻被趕過來的顧氏一口喝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