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都急死了,你也不知道讓人提早報個信,還那麼晚回來,撂下你媳婦一個人獨自擔心事!我後日就要走了,忽然出了這事,我怎麼走得了!”
“娘,我今兒個散衙先去看了岳母,陪著吃了飯才回來。因為那會兒心裡頭焦急,所以只忙著讓人打探訊息,忘了讓人回來通知一聲。”
見孫氏動氣,張越忙上前解釋,見她面色好看了些,他連忙把之前勸慰裘氏的話又搬了出來,好容易才哄著自己這個性子直來直去的母親走了。這時候,他方才轉過身子,見站在那裡的杜綰卸下了剛剛那一層從容,臉上憂色盡顯,心中自是瞭然。知道杜綰冰雪聰明,他自然不會一味和她說些勸慰話,遂拉著她坐在了炕上。
“這次的事情來得突然,剛剛我到杜家的時候錦衣衛剛剛離開,似乎是按照聖命來取幾份岳父不曾來得及送給皇上的奏摺。雖說皇上還願意看爹爹的奏摺是好事,但怕只怕這些奏摺立意是好的,卻和皇上如今心境不合。我已經讓人去打聽,但如今單單求情恐怕沒用,得拿出些有用的東西。今天皇上問了我北征是否可用海運的事,我答說今次怕是派不上用場,皇上就有些不高興。如今我準備連夜再寫一份詳細奏摺出來,預備今後使用,綰妹你的字和我差不多,謄抄就交給你了。”
面對滿臉凝重的丈夫,杜綰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沒有多想就點點頭,簡簡單單答了一個字:“好。”
第十卷 燎原火 第033章 長策,挑唆
“海運之法自秦始,至唐時則用之資邊,然用之以國則始於元……”
“海運用尖底船,與河舟大不相同,且畏輕喜重,以畏飄故。海上暴風多在盛夏,若由正月開船,置之以定盤針,由熟識海道者清運,則可免傾覆之禍……”
“海運有二長策,一則以官運,一則以民運。官運則由官造千石海船,由軍夫載八百石,許以二百石載私貨,如是運載三年之後,自載私貨則課以商稅,以為造船之費。京師公私所用皆來自於南方,運河窄淺,且貨船需讓糧船,一旦通行緩慢,則腳費數倍於貨資,於是貨物益貴民益疲。若行此策,則糧船自南來必載有南貨,空船自北歸必滿載北貨,則南貨日通於北,北貨日流於南,此富國之策。”
“若以民運,則官募民船,以糧料壓艙,使民船載貨之外更載糧料,許以腳費。則腳費較之漕運則更省,商船於貨運之外又可得利。此二法便民之計,無患軍用民用不足……”
張越一面寫一面在紙上塗塗改改,而杜綰則等他定稿一張之後便拿起一抄到一邊謄抄。靈犀和秋痕琥珀輪班端茶遞水磨墨鋪紙一起陪著打熬,東屋的燈火從月明時分一直亮到了四更天,到最後竟是密密麻麻謄抄了十張紙。杜綰吹乾了墨跡拿來給張越看,夫妻兩人少不得又琢磨了一陣,到最後方才各自揉了揉痠痛的手腕。
“雖說寫好了,此時不比從前皇上吩咐我寫讀書札記那會兒,不能貿貿然進呈上去,得尋個方便。”張越沉吟了片刻,就抬頭對杜綰說,“雖說進呈皇太孫極其容易,但這就越過了皇太子,名分上不好聽。如今之計,還得通通宮中的路子。”
“那位陸公公恐怕不行,他雖說新升了司禮監少監,但只聽他今天對你說的那番話,便可見是不願意擔這種干係的,況且你也說過他在青州江南都是貪得無厭。至於海公公對你客氣不過是看在張家的面子,不能拿大事相托。”杜綰見張越贊同地點了點頭,面上略有些笑意,立時心領神會,“你想的是不是御用監太監張謙張公公?”
“不錯,張公公和咱們家交情向來就好,若是他能在皇上面前遞個話,讓皇上能夠起心讓我仔仔細細擬一個海運條陳,這樣送上去才能真正起效用。這樣吧,你明天去見見大伯孃,我聽說張公公常常去英國公府賞賜物件,明天是中秋,他必定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