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指斥這是離經叛道。這一次,他倒是很好奇張越究竟會送什麼節禮,希望不會是讓他失望的金玉玩物就好。
黃太監偷瞥了一眼,見朱瞻基赫然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心中便打定主意以後好好和那位小張大人結交結交,因為皇太孫對其人不是一丁點感興趣,而是很感興趣。當下他小心翼翼地揭開了那罩漆盒子的封條,然後開啟了蓋子。
然而,饒是朱瞻基早有準備,看到裡頭的東西仍是不免愣了一愣。盒子中墊著厚厚的棉絮,中間是一套小巧玲瓏的茶具,那茶壺不過是拳頭大小,杯子則更小。單單茶具也就罷了,黃太監竟是從茶壺底下的棉絮裡頭尋出了一把紙扇,連忙展開來給朱瞻基瞧。
“己亥年正月初一,得一客贈石中黃所製茶具,道得者有緣,無福妄得,並有定六腑,鎮五臟之奇效。因借花獻佛,獻皇太孫殿下,惟願延年不老。”
“延年不老的石中黃,這傢伙真是好運氣!”
朱瞻基笑罵了一句,心中卻知道這東西貴重倒在於其次,更重要的是稀罕,再加上做工極其精緻,留著喝茶倒也不錯。忽然,他心中一動翻過了扇面,卻發現背後還有一段題字。
“前時偶於茶樓閒坐時,聞聽一鹽商搖頭低嘆,道是開中納糧數萬石,空得倉鈔難兌鹽。觀樂安壽光有鹽場,奈何餘鹽盡沒,望之而不可得矣。夫鹽法,召商輸糧而與之鹽,鹽法邊計相輔而行,此國之大計。聞樂安壽光兩地灶戶屢屢逃亡,禁之不絕,若無善計,恐山東諸鹽場無鹽可出,更壞開中成法。”
朱瞻基看著微微一愣,隨即面色便漸漸沉了下來。他雖說年輕,於治國大道上卻浸淫極深,這鹽課開中法他也曾聽幾位老師提過。開鹽課與其說是為了取利,不如說是為了力保邊疆軍糧充足,就在前一陣子,他還聽大臣廷議過如今鹽場產量越來越低,而願意納糧開中的商人越來越少,長此以往好好的良策便要廢棄,誰知道張越提了這麼一條。忽然,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兩個地名上。
樂安?壽光?
他陡然之間明白了張越的用意,早先在暖殿時聽到的那些事情頓時全然丟在了腦後。那時候張越中進士時,別人都是贈名貴的書籍和文房四寶,他送了那樣幾件普通的東西過去,張越還能有那樣的態度,足可見漢王朱高煦送什麼重禮應該無關輕重。如今張越既然巴巴地送了一把這樣的扇子,無疑更是再一次表明了立場。
“虎口奪食,他預備怎麼辦?”
朱瞻基喃喃自語了一句,忽然將手中的扇子丟入了一旁的炭火盆,那火苗很快便在紙扇上蔓延了開來,漸漸完全吞噬了這把扇子。旁邊的黃太監看得莫明其妙,直到朱瞻基轉頭看了過來,他方才恍然大悟。
“據說石中黃乃是長生聖品,這位小張大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尋訪得來,真真是難得。只不過他既然送禮,也不知道在其中捎帶一個夾片說道清楚,虧得皇太孫殿下見多識廣認出了此物,否則小的還不當是尋常物事給錯過了?”
朱瞻基知道黃太監並不識字,此時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大笑了起來。望著桌上那套溫潤如玉的茶具,他又想起今日朱棣嫌棄貢茶淡而無味,便打定主意明日敬獻上去,順便幫張越說上兩句話。這延年長生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遠了,對於祖父來說卻是正中下懷。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48章 牽一髮而動全身
青州府衙比安丘縣衙大了一倍不止,前後衙由一道儀門分開,居中乃是凌知府及其家眷所住,左面的兩座三進院子則是張越佔著。然而,原本還綽綽有餘的屋子卻因為兩位通判兩位推官的上任而顯得捉襟見肘,最後還是本城兩家大戶按照舊例,將自家用不著的宅子“暫借”了兩套出來,這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這外頭怎麼搗騰,杜綰卻是用不著管。臘月三十到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