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讓人在隔壁一間屋中擺了酒菜,又讓自己的幾個心腹親兵過去陪著喝酒。起頭大夥兒還坐得端正,等酒過三巡划起拳來就各自亂了。
張越不善多飲也不想多飲,因此不過淺嘗輒止而已。忽然,他感到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轉過頭去就看見孟韜向自己眨眼睛。
“越哥,四姐讓我和你說,回頭筵席散了到我家去一趟。你還真厲害,居然勞動那位杜姑娘大老遠冒雪從濟南趕到了青州,就是為了見你一面,而且還上了我家。你就不怕我四姐吃醋?”
聽到杜綰忽然來了青州,張越倒有些吃驚,隨即就沒好氣地給了孟韜一個白眼,心想人家就算來也必定是因著杜楨的吩咐,和什麼私情之類的決計無關。待問了個仔細,得知杜綰是先去探了吳夫人的病,又送了些浙貝母、白朮、天麻、人參之類的藥材,還有一部杜夫人裘氏手抄的佛經,他方才暗自點了點頭。
這一場歡宴之後,一眾人都漸漸散了。眼看人家都走了,張越就起身上前告辭,劉忠卻笑呵呵地道出了一番話:“小張越,知道我為什麼今兒個非請你來吃這一頓酒麼?就是為了那個好訊息!我剛剛得到訊息,你要升官了!因著正好青州府衙缺人,吏部擢升瞭如今那位通判為知府,擢升你六品銜。署理青州府同知,分司巡捕、錢糧、水利事。你們縣那位典史署理知縣事務,估摸過兩個月,你倆便能摘掉這署理二字。”
此時旁人都走了個乾淨,但孟韜和劉忠的兩個兒子還在,聽了此話都是瞪大了眼睛,隨即就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羨慕,劉忠更是笑得頗為感慨。如今青州雖說有了新知府,但原本不過是個區區通判,張越這署理同知聽上去不算什麼,實際上卻是權力不小。說起來張越上任還不到三個月,能升得這麼快真可謂是陰差陽錯!
見張越站在那兒直髮愣,劉忠便感慨地在他肩膀上拍了兩巴掌:“人生四大喜事當中,這洞房花燭日,金榜題名時最是痛快。金榜題名你已經做到了,這洞房花燭卻得抓緊!孟老弟的閨女我見過一次,容貌好品行好,你瞅準了趕緊讓人提親才正經!”
被劉忠這一取笑,張越無可奈何,敷衍兩句便慌忙溜之大吉。到了外頭和彭十三匯合,他又等孟韜追了上來,便一起往孟家去。由於都是在都司衙門中,出了劉家大門,不過是拐彎走了一箭之地,眾人就到了地頭,又從大門進了二門。
孟韜這晚上多喝了幾杯,臉色緋紅地扶著張越的肩膀,藉著醉意,他口中嘮嘮叨叨連聲道著自己姐姐的好處,直到孟敏帶著幾個管家媳婦迎了上來,他才閉上了嘴。
“早說了讓你少喝幾杯,就是不知道節制!來人,趕緊扶著他到屋子裡去醒酒!”
緊趕著讓人安置了孟韜。孟敏一轉頭就看到張越站在那兒,遂大大方方上前打了招呼,這才解釋道:“杜姐姐昨天才到的,探望了我娘之後,就說是杜大人有要緊的話帶給你。我當天就帶著她去了你那個客棧,誰知道你晚上沒回來,留在了漢王府。今天我聽說劉都帥家裡的生辰宴要請你,這才讓韜弟帶個話。杜姐姐就在隔壁院子裡,你趕緊過去吧!”
院子裡只有一盞昏暗的燈籠,然而孟敏站在雪地上,臉上那種淡淡的笑容張越卻能看得清清楚楚。想到她和杜綰不過是萍水之緣,此次明明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要緊事,卻仍是熱心周到,他不禁萬分感念,遂深深一揖道:“多謝四妹妹費心!”
由於這都司衙門地方並不大,孟家人自己都分配不過來,這客房自然也是難能騰出。杜綰所住的屋子並非客房,而是孟敏將六妹挪來和自己同住,卻把六妹的閨房騰了出去。張越一進門,就瞥見了窗前那個側對自己坐著的身影,微微一滯便叫道:“綰妹。”
除了在棲霞寺見過一次,之後便是此來山東一路同行,杜綰和張越說話滿打滿算也不超過二十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