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少爺,這東西好生奇怪。”
張越只知道二伯父張攸送了自家一個大箱子的東西,沒注意到珍珠一樣樣往外掏東西,這會兒看見她把玩著的那玩藝,他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那竟然是一根象牙!
接下來就彷彿是開啟了百寶箱似的,什麼象牙玳瑁琥珀,甚至還有什麼黑木筷之類的雜物……總而言之,種種值錢不值錢的東西整個堆在箱子中,看得屋子裡四個人一愣一愣。到了最後,當珍珠把一隻雕刻得很有神韻的仙鶴木雕拿出來的時候,張倬終於嘆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了,二哥居然還是老脾氣,好東西壞東西都喜歡混著放在一起。珍珠,你叫上幾個丫頭把這些好好清理一下,分門別類放好,若是有不認識的先擱在一邊……大哥那些杭綢蘇繡雖然價值不菲,可比起這些來卻差遠了。大哥也是識貨的人,這會兒若是看到這些禮物,想必得有些頭痛了。”
張越瞅著那一堆貴重和廉價混在一起的東西,心想這二伯父送禮果然是豪爽得緊,竟是直截了當就這麼一箱子未加工的“土產”。只不過,這年頭誰家裡時行在牆上掛一對大象牙或是一個大玳瑁?少不得,這些東西還是要讓開封城某些雕刻匠人賺上一大筆的。
第二卷 家門變 第008章 粗中有細的二伯父
雖然先頭在正房裡已經謝過了張攸,但由於三房一家三口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些禮物有什麼價值,因此,當珍珠帶著琥珀秋痕和其他幾個丫頭清理完了那個箱子,張倬又以一種酷似商人的精明估算出了大約價值之後,張越這個做兒子的便不得不往二房走上這麼一遭。
和三房西院的樸實無華和長房東院的雍容大方不同,二房的北院向來是充斥著一種奢華的富貴氣。東方氏原本就是豪富人家出身,嫁妝足足六十四抬,若不是四年前大傷元氣,縱使是長房也比不上她這些年積攢下的家底。
坐在雕漆椅上背靠那彈墨椅袱,張越端詳著角落裡高几上的聯珠粉彩對瓶以及旁邊案上的那平面螺鈿背八角銅鏡,再瞅一眼自己旁邊的紅漆描金小几,又打量了一番屋子裡幾個丫頭的掐花青緞比甲,最後便看到了那上來奉茶的丫頭,只見她捧著一個填漆戧金茶盤,上頭赫然是一個白粉定窯茶盞。
接過茶盞,他便聽到了一陣爽朗的笑聲,慌忙將茶盞往旁邊的小几上一擱,又站起身來。
“不過就是些不值錢的玩意,三弟也真是的,居然還打發你專門走這麼一趟!”
張攸當先走入,身後還跟著兩個兒子。見張越要行禮,他連連擺手,自己首先在居中的暖炕上坐下,又笑道:“超兒起兒和我一樣都是粗疏不文的性子,這幾年想必帶累了你們一家不少,我還不曾謝過你爹孃,那些客氣話你就不要和我提了。縱使要提,那也該你爹來,不該你來!”
張越平素雖說也曾經陪著祖母顧氏和父親張倬會客,可那大多都是心裡彎彎繞繞甚多的人,哪曾見過這樣開門見山的人?一瞬間的驚愕過後,他卻打心眼裡感到親切,當下便笑嘻嘻地道:“二伯父既然這麼說,我就不妨實說好了。爹爹看過之後,說那些象牙玳瑁漆器之類的東西都值錢得很。若只是一般的禮物不要緊,可二伯父出手一送就是這麼多……”
不等張越說完,張攸便哈哈大笑了起來,末了方才滿臉無所謂地說,“我在交趾這麼多年,這些東西也不知道積攢了幾屋子,要不是帶著不方便,再帶上十幾車我都有。一句話,都是些土產,我說不值錢就是不值錢!”
面對人家這麼個說法,張越明白那一箱子禮物自家是收定了,也就不再囉嗦,而是好奇地打聽了一下張攸在交趾這些年的經歷。許是觸動了心中最得意的那一塊地方,當下張攸便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說到興起甚至本能地伸手到腰側摸刀,直到摸了個空方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