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劉俊回來之後會有怎樣的雷霆大怒,更想到了唆使自個出主意的那個人會是什麼反應。摸了摸被打得如同豬頭似的臉,他使勁咬了咬舌頭,連忙支撐著爬了起來。
是了,他還有一招,想當初他可是詐到了那王全彬的口供畫押,只要有這東西,他就還是有功的!當務之急是趕緊走,否則等劉俊回來,必定又是拿他出氣!
有道是一傳十,十傳百,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訊息立刻在南京地面上傳了個遍,一時間上層人物全都得知了這麼一件事。南京守備府中,早先就和徐景璜商量好的駙馬都尉沐昕從徐景璜口中聞聽一應經過,卻是哈哈大笑。
“景璜賢侄,你儘管在我這裡好生住著,區區一個南京錦衣衛指揮使我還不放在眼裡!這一回你大長了勳貴的威風,給咱們出了一口惡氣,著實是好樣的!”
徐景璜此時離了錦衣衛衙門,心裡就不免有些後怕了起來,但沐昕這麼一說,他那七上八下的忐忑心思立刻消解了許多,連忙笑道:“有了沐叔叔您這擔保,我就放心了。只是,這一回真是鬧大發了,幫我一塊把人弄出來的還有武定侯家的老三,信國公家的耀哥兒,其餘的還有不少。總而言之,這次說功勞就是功勞,說罪過就是罪過,沐叔叔您可千萬幫忙。”
“放心,皇上仁德,這種事情是非曲折一看便知,誰也不敢顛倒是非黑白。再說了,武定侯家的老三……那不是裡頭郭貴妃的嫡親侄兒麼?枕邊風一吹,事情容易得很。還有,你弄出來的那些個人畢竟是有干礙……不過,我可是早有辦法……來人,傳令下去,把人先數一下,詳細記錄下名單,等弄完了直接送到應天府!哼,章旭那個老傢伙想置身事外,我可是不會讓他那麼便宜!”
吩咐把人送往應天府,沐昕心裡卻是另一番盤算。今兒個錦衣衛敢捋太師英國公的虎鬚,明兒個指不定就是太傅黔國公沐晟的親戚!他是黔寧王沐英之子,黔國公沐晟之弟,誰知道火會不會燒到他的頭上?先頭和他一塊擔任南京守備的還有襄城伯李隆和西寧侯宋琥。如今李隆守山海關,宋琥因為呂震等人彈劾不恭之罪而削爵,他這位子又豈是穩當的?
這當口錦衣衛裡頭自個鬧出些事情來,無疑正中他的下懷。當今皇帝既然標榜仁德,怎能容許錦衣衛不得上命隨意拿重臣開刀?如今明折一發天下皆知,鬧得沸沸揚揚,他自然是不怕了。徐家有一位魏國公,一位定國公;京師還有英國公,他那位兄長黔國公也是聰明人,未必就眼睜睜看著,到了那時候,這錦衣衛不消停也得消停!
事不關己,應天府衙上上下下的人雖議論紛紛,神態卻是輕鬆得多。有的搖頭嘆息徐景璜的莽撞大膽,有的譏諷錦衣衛指揮使劉俊的貪得無厭,還有的則是猜測此事最後少不得是兩敗俱傷,只幾個在官場上沉浮多年的老油子感到這事情不簡單。歷來爭權鬥氣背後,都有不止一雙手在操控著,此事背後可還有更深一層的文章?
張越這天卻不在應天府衙,既是分管府學的事,他乾脆整日整日泡在那邊,和一群老夫子談文說理,日子過得極其逍遙。只傳言既是散播得飛快,自然不會放過府學這塊風水寶地,下午用了午飯,就有個從外頭回來的訓導帶來了這麼個訊息。
“這些不學無術的傢伙……唉,這好些還是國子監的監生,卻是一個個斯文掃地!”
“不過這卻不關咱們的事,錦衣衛這種衙門還是沒有的好!”
“噓,噤聲……咳,今兒個這是張大人在,若是換成別人,你這妄言之罪可逃不掉!”
這時候,張越正在和那位已過知天命之年的府學教授談論一條經義。他當初應試的敲門磚固然已經差不多丟了個乾淨,但畢竟底子還在,這些天和他們談天說地,竟是在經史上頭很多了些心得。而他謙虛好學的態度更是打動了府學這些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