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收了票子,立刻起身下樓。那馬大掌櫃親自送到了大門口,直到馬車沒影了方才轉身進門。蹬蹬蹬上了二樓拐進頭間屋子,隨手揭起茶盞的蓋子一瞧,頓時冷笑了起來。
“三個只知道鑽錢眼的俗物,白白浪費了我的六安瓜片!來人,把東西收拾好,叫兩個小廝來打掃屋子!”
吩咐完這些,他立刻返身上了三樓,沿樓板到了最裡邊那間屋子門口,他輕輕叩了叩門,低聲回稟道:“東家,他們三人留下那些金珠首飾,開了一萬兩票子走了,說是要去北京兌取,是不是要去後頭櫃上請兩個朝奉來看看那些首飾的成色出處?”
說話間門就開了,卻是一個小童兒接了契書過去,旋即裡頭就傳來了一個聲音:“也好,東西你讓朝奉驗看驗看,千萬別碰壞了,有什麼訊息上來報我。”
見馬大掌櫃答應一聲轉身下樓,那小童張望片刻便順勢關上了門。這間屋子並不像二樓那間待客的屋子一般富貴雅緻,諸般傢俱都是舊的,四壁倒是掛著幾幅頗為精神的字。居中背靠窗的主位上坐著一個青衫年輕人,接過契書瞧了一瞧,他便抬頭看著左手第一張椅子上正在安坐吃茶的壯碩漢子,心中生出了一絲難以名狀的詫異來。
張越盯著那位陸公公幹什麼?心念一轉,他便笑容可掬地將手中契書遞了過去:“還請胡老兄稟告小張大人,方青幸不辱命。”
見對方站起身來抱拳道謝,隨即不多言語就出了門,方青不禁嘆了口氣——既然這契書的原件給人拿走,他少不得要作一份假的,到時候破開也就矇混了過去,橫豎那三人拿回了東西也不會在意這個。當然,這事情若是洩露出去,以後方家的招牌也就算砸了。
不過,單單是今年年底就能到手的五千引鹽,這樁交易卻是做得不虧本。雖說張越這一走說不清以後說不定再不會來山東,可方家的大宗生意以後卻得在山西和北直隸,有的是打交道的時候。今兒個這檔子事,多半是潘家三人賄賂那位陸公公想要攀上宮中的路子,這幫傢伙卻也不想想,在已經僧多粥少的鍋子裡再插下一把勺子,豈是區區一萬兩就夠了?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33章 半路上的火星
凌華等人拜託張越的要緊事很簡單,那就是讓張越帶上大隊人馬到青州府各縣轉上一圈,看看稅賦的徵收情況如何。雖說如今不是年關時分,但恰是徵收夏稅的要緊時節。即便是剛剛殺過那麼多人,這稅丁和裡甲收稅只怕不那麼容易。於是,儘管知道人家是借自己這欽差大臣的惡名嚇唬人,張越沒好氣地笑罵之後,終究還是答應了。
於是,陸豐是收錢收到手軟,張越是跑腿跑到腳軟。一邊要和諸多商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一邊時不時遇到些抗稅的百姓。每天晚上回到青州驛的時候,兩人都是倒頭就睡,第二天卻是精神抖擻地起來,一起出門的時候還熱絡地打招呼。看到這一幕驛丞徐三勝和雜役們都以為兩位欽差大人是齊心協力辦事,根本想不到兩人是出門之後就分道揚鑣。
八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張越期間抽個空子送走了劉達和徐二等人,又派了一個家人隨他們南下,以便捎帶一封信給父親張倬。當在青州一應官員的歡送下踏上回程的時候,張越瞥了瞥陸豐那張曬得發黑卻得意洋洋的臉,不禁輕輕捏了捏袖子中那一疊東西。
都說中官愛財,這傢伙陸陸續續收受的銀錢,只怕抵得上一個縣的夏稅了!
這一回京營五百人出動雖說是皇帝朱棣的旨意安遠侯柳升的調派,但將官兵士少不得也想撈些油水。好在此事自然有善解人意的商賈代勞,回程時一眾人等即便不是撈得盆滿缽滿。但那乾癟的腰包好歹是鼓鼓囊囊有了些貨色。於是,離開青州城之後,當張越對此次領軍的周百齡吩咐一路上派出哨探多加小心時,對方立刻不假思索地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