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倆及其家人之外,還有孟家一行,而這恰恰是張晴的請託。非但如此,那安陽王送的儀程,竟也是天大的麻煩。
陡然之間被解常山中護衛指揮,就任山東都指揮僉事,孟賢直到如今都對那大變有些摸不著頭腦,所以此來山東上任還有一種悽悽慘慘慼戚的感覺,倒是沒覺得和杜家人同行有什麼不對。在他看來,張越如今剛剛步上仕途,有張輔在京謀劃,必定是步步高昇,自己這形同貶謫在外,那婚事就是再提也是白提。於是,眼看孟敏在船上沒幾日就和杜綰熟識了,常常在一塊說話,他聽之任之,也沒往心裡去。
前來迎接的乃是東平州知州衙門派來的,為首的乃是一個捕頭。因彼時重武輕文,都指揮僉事的品級雖和布政使平齊,但卻隱隱高過布政使,因此知州得到孟賢打發人送去的訊息,二話不說就派出了衙門裡頭的一群差役。
這捕頭原以為接的是由北京去青州府上任的本省都指揮僉事,結果在聽了那管家介紹,說是還有本省布政使的家眷以及前去安丘上任的知縣大人,他頓時吃了一驚,臉上打疊得十萬分恭敬,只圍著孟賢和吳夫人杜夫人打轉,倒是沒注意一旁某個不起眼的少年。
張越身穿一件半舊不新的石青色對襟衫子,看著倒不覺奢華。因有家裡的長隨看管東西,趁著人家搬東西裝車的功夫,他便和那些來自東平州的精壯漢子們閒聊了起來。人家看他年紀小,談吐又隨和,就像是富貴人家中的貼身小廝,也就完全沒防備。甚至幾個搬完了行李的莊稼漢在他旁邊坐著歇腳的時候,也偶爾會插上幾句話。說到運河時,一群人都是唉聲嘆氣。
終於,有一個漢子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這位小哥,一看你就是貼身伺候主子不幹重活的。聽說這船上有本省的都指揮僉事,怎得咱們李頭在其他人面前也是點頭哈腰的,是不是還有別的大人物?”
“這船上是從北京去青州府上任的都指揮僉事孟大人,還有布政使杜大人的家眷,另外還有一位安丘知縣,也不算什麼大人物。”
“嘖嘖,究竟是打大地方來的,說話口氣這般大。這還不算大人物?除了魯王府和趙王府,這布政使也已經很了不得了,就是縣太爺那也是父母官!”剛剛兜攬生意的中年精瘦漢子這會兒已經幹完了自己的活計,聽張越這麼一說便教訓道,“再說了,作下人的說自家主子不是大人物,這不是打臉麼?我說小哥,這話是讓我聽見,若是讓別個多嘴的人聽見……”
旁邊的那群精壯漢子也都笑了起來。他們都是東平州知州衙門的衙役,平日最擅長的便是打秋風敲竹槓,這會兒免不了生出了某種意思。只想到那大人物面前他們誰也說不上話,這念頭也就是轉轉而已。及至看到那邊某個最像大人物的中年人走過來,他們方才齊刷刷地閉上了嘴,個個低頭往後退了幾步。
“越哥兒,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就要上路了,你別隻顧著在這兒和說話。”
話雖這麼說,孟賢的口氣卻溫和得緊。剛剛打不遠處看過來,見張越和窮漢衙役說說笑笑。那情景看上去融洽得緊,他心裡早明白張越想的是什麼,倒也頗有些欽佩他的心思。
“往前頭過了東平州,你師母就得和我們分道揚鑣,你是打算送她們到濟南府再去上任,還是和我們一道走?話說回來,我對山東還算熟悉,以後我在青州,你是安丘知縣,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讓人到都指揮使司衙門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能幫的我總不會看著你不管。”
張越便笑道:“我還是頭一回來山東,就是睜眼瞎,確實得孟伯父多關照。至於師母她們的事,等過了東平州再作計較好了。”
眼看孟賢和張越一道往那邊走去,這邊幾個人頓時都傻了眼。面面相覷了一會,一個衙役猛地在自己嘴巴子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使勁吞了一口唾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