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之外,你們的首飾釵環,也可以全都帶走。要留在本地的可以回去了,至於要出了交址去投親訪友的,到時候不如跟著我一塊走,免得路上遇險。”
此言又引來了眾人一大番感激,等到人全都退走,張超不禁頹然長嘆,看著旁邊一直不曾言語的張倬說:“三叔,這一回真是多虧你在,否則連這點事情都備辦不好。父親在交址鎮守多年,除去那些笨重的東西和寶鈔以及御賜金銀錢之外,竟是身無旁物。”
“這些錢值什麼,你爹的脾氣我還不知道?想當初回開封送禮時就是如此,不分好歹東西就是一箱子。他素來不管這些銀錢賬面上的事,畢竟俸祿和勳田的出產都是送到家裡,你母親管著。那些象牙犀角玳瑁等等固然值錢,可你看看他那麼收著,就知道他沒把這些當一回事,總不能用這些遣散人吧?怎麼樣,你都預備好了,明日上路?”
“嗯,如今只等三弟回來。”
“什麼事要等我回來?”
張越掀開門簾進屋,見父親和張超都在,忙不迭地行了禮,隨即歉然解釋道:“大軍快要進兵了,外頭事情多,我竟是幫不上什麼忙,實在是對不起二伯父和大哥。”
“三弟你再這麼說,我就要無地自容了。”
見張超彷彿欲言又止,張倬就衝張越點了點頭,藉口出去看看一應事宜打點得如何,出了門去。他一走,張超就深深吸了一口氣,肅手正色朝張越深深一揖。面對如此光景,張越先是一愣,隨即就隱約明白了過來。
“大哥可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張超卻沒有立刻答話。儘管是白天,但屋子前頭放著厚厚的雙層竹門簾,四面窗戶上也糊著厚厚的防蚊紗,顯得異常昏暗,只有那盞簌簌跳動的油燈照亮著兄弟倆身前這麼一小塊地方。沉默了好一陣,張超才艱難地說:“從前祖母故去的時候,我雖覺得傷心。也品出了祖母待我的好,可終究爹還在,家裡仍有頂樑柱,所以我和二弟都覺得有主心骨,從來沒有什麼太大的壓力。直到如今我才知道,那天塌了究竟是什麼感覺。”
從小和張超張起一同長大,張越自然明白,兄弟倆素來就是跳脫衝動的性子。畢竟,父親在外是前途無量的武官,後來又成了勳貴,母親當初陪嫁豐厚,家中田莊店鋪樣樣不缺,哪怕是不少正牌子的靖難功臣,也未必有這一家過得愜意。再說大家族裡最初有顧氏擋著,顧氏不在,遠在交址的張攸也是真正的當家人,兄弟倆不用太操心,如今張攸雖說已經脫離了最危險的時刻,但若是照何太醫的說法,馳騁戰場怕是再也不成了,這當家的必定會換成兩個兒子。哪怕張超不承襲爵位,那重擔一下子壓在肩上,感覺自然不同。
“放心。咱們都是骨肉至親,大哥你總不會認為我和爹爹就此撇開你們不管吧?”
“我知道你和三叔的好,這次三叔二話不說就趕到了交州府,陪著爹度過了最難熬的時日,爹也對我說過,他最欣慰的,便是咱們家不像有些人口眾多的世家大族那樣窩裡鬥,最慶幸的就是能有三叔那樣的兄弟……爹這些天日日對我嘮叨,便是囑咐我和二弟自立自強,讓我好好幫著二弟維持家名不墜!三弟,我明日就要和三叔一同護著爹爹回京了。不管我和二弟以前如何混賬如何胡鬧,從今往後,我們一定會洗心革面,不負張家的名聲!等到你此番得勝回朝之後,我們兄弟一定會當你最好的後盾,你信不信?”
聽張超越說越是堅決,最後竟是帶出了斬釘截鐵的鏗鏘之音,又抱住了自己的雙肩,張越也不禁伸出了手摟著他的肩膀,重重點了點頭:“我當然信!你放心,在京裡等著我回去!”
張超這才露出了這些天少有的笑臉,又說道:“爹爹今天難得精神了些,之前你每次回來,他不是正睡著就是難以言語,所以臨走之前,他想再見見你。我就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