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剛剛這麼擠眉弄眼的,怎麼,難道是我們這一行裡頭有什麼問題?”
張輔三徵交阯,每次都把大批交阯人才帶回京師,因此這一回並不是什麼特例。只不過既然是亡國之人,難免會有心懷怨望叵測之徒,所以在交阯篩選過一次,先頭抵達南京時又由南京錦衣衛再甄選過一次。即便如此,方政也不敢擔保內中就一定是全都篩乾淨了,所以張越明顯是隱瞞身份來找自個。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這個方向。
“方都督誤會了,我雖是不想人知我來了通州,卻不是為了這批交人,而是有別的事情。你下午從通州啟程時,是定邊衛護送?”
“沒錯,你也知道,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太多,就怕這最後一段路萬一出事,我那些人不夠用,所以早就移文通州,讓他們派點人護送到京師。你問這個幹嗎?”
見方政大為意外,張越便坐近了些,隨即和對方低語了起來。要是大哥張超還在通州衛,他自然可以從那邊打探,但張超如今人遠在雲南,他也來不及打探訊息,自然只能往最壞的打算考慮。對方政將此前得到的訊息透露了一星半點,就只見這位都督的臉色越來越白。
等到茶水送了上來,兩人的密商也已經結束了。方政揮手屏退了那個親隨,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他在交阯一年,對於朝中事宜自然就沒有那麼多瞭解,雖說在南京停留之際也打聽了一下訊息,但南京到北京畢竟路途遙遠。冬日天寒地凍又加上不時下雪,行程自然又耽擱,所以他只知道張越曾經遇刺,後來錦衣衛查探得如何卻是不甚瞭然。此時此刻,看著面前那張異常年輕的面孔,他不禁躊躇了。
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官居從一品,聽著光鮮,但除了領軍在外,平日在京城不過就是閒著。開國的時候每個都督府都是由左右都督總領軍權,可後來封爵漸多,都督也就不再只拘每府兩人。而是作為給武將的封賞,此外專設一位勳貴總領一府。他這個都督從交阯打了勝仗回來,封爵是不用指望了,賞賜的那些銀鈔也只是有限,在都督府的位次更難能挪動。
要不是張越洞察先機,這次要真是出了事,他這個黑鍋是背定了,這提醒可不是一般的金貴!他一瞬間捏緊了拳頭,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站起身朝張越鄭重其事地躬身一揖。
“多謝老弟提醒了,這一趟要真能變禍為福,老方我一輩子感念你的好處。”
張越連忙將方政扶將起來,又安慰了兩句。這要緊的事情辦完了,他少不得又查閱了一下此來交人的名冊,等事情都解決了,他也沒空耽擱,力勸了方政不用送出門去。才挑開厚厚的棉質門簾下了臺階,他就看見那邊門口阮氏的哥哥正好出來,一副要行禮又不敢湊上來的光景,倒是阮氏不見蹤影。因不想讓人起疑,他便沒有上前,只一頷首就匆匆走了。
通州城裡,由於錦衣衛的過境,上上下下的人都嚇得不輕。這年頭的官員過慣了承平的日子,屁股後頭不乾淨的居多,於是各大衙門中,少不得是一撥接一撥地派出人去打探錦衣衛的動向,聽到瘟神已經送出去了,卻仍是不敢掉以輕心,四面城門全都是佈置了各房哨探,唯恐一個不留神被人殺了個回馬槍。自然,還有人派出人去悄悄躡在錦衣衛後頭,一時間城裡就連串門子的貴人也多了起來。。
這人手都撒在四方城門,其他地方自然而然就少了人注意。比如說定邊衛衛所今天剛剛住進來的那些從交阯回來的人,又比如說通濟倉這天正等待起運京城的糧食,再比如說那禮部兵部之前才到的兩個司官……和錦衣衛那幫煞神相比,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暫且延後。於是,錦衣衛設在通州那個不起眼的衙門外頭,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
午後,通濟倉那邊也已經裝好了最後兩百車糧食。儘管路上雪還沒化盡,但有些事情能耽誤,有些事情不能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