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終究只是零星的火點子。相比之下,交址那邊就算是近期最大的軍國大事了……不是我多慮,恐怕那兒真得出大亂子。既然交人畏英國公如虎,那麼,就派他們最怕的人去!”
話已至此。柳升頓時啞然。而張越想起之前那信使曾經提過掌兵權的換成了和張攸有隙的榮昌伯陳智,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其實,交址局勢理當不至於如此,只要戒備固守,未必真要英國公去。只是,我聽說副總兵榮昌伯如今接管兵權,忍不住就往最壞的方面去想。如今交址駐軍多在交州府沿線,就怕榮昌伯為了貪功帶兵貿然出擊,萬一中了埋伏……伯父,自永樂朝以來,我朝用兵敗績的那幾次,不是敵眾我寡被圍困兵敗,就是因為冒進而中了埋伏,因而才最終潰敗!”
柳升打過交址,戰過倭寇,又領中軍從北征,向來不屑於和文官談用兵。只不過,張越畢竟和那些紙上談兵的文官不同,剛剛這番話他倒是聽進去了。榮昌伯陳智這樣的二代勳貴他並不放在眼裡,想想從前見過陳智的膿包樣,他甚至還點了點頭。
“你倒是沒說錯,單單是你二伯父重傷和黃福重病,倒是未必需要這麼緊張,可要是擱著那麼個傢伙領兵,興許還真的會壞事……不過,不是我潑你涼水,朝廷多半不會同意讓你大堂伯出征!”
張越當然知道此事的艱難,就是照史書上宣德初的兩次敗績之後,太師英國公張輔同樣是沒能得到領兵出征的機會,於是在力爭不得的情況下眼睜睜看著交址被棄。這還只是在開頭,其後棄開平,也沒見張輔發揮什麼作用。英宗即位,張輔雖是勳臣之首,卻沒了謀劃之權,一代名將就此隕落土木堡,由此勳貴幾乎一蹶不振,大明朝從而成了文臣和宦官爭鋒的天下。
然而。如今的朱瞻基待張輔畢竟親厚得多,而且他在奏疏上清清楚楚地表明,眼下若是認為殺雞不用牛刀,異日養雞成虎,養虎成患,則牛刀屠虎難矣。
就在他和柳升相對無言之際,外頭突然響起了一聲喝問。下一刻,簾子就被掀起了一條縫,侍立在門外的那個家將探進腦袋來,低聲說道:“老爺,張大人,有來自交址的信使!”
“把人叫到這兒來!”
“快讓他進來!”
儘管柳升是客人,但他這會兒卻反客為主,幾乎和張越同時吼了這麼一句。沒過多久,一個風塵僕僕的人就跨過了門檻,恰是當時隨同張倬前去交址的一個長隨。他一進門瞧見有外人,頓時有些發愣,待到張越出言催促,他方才趕緊上前雙手呈上了一封信。張越也沒在意柳升湊上前來看,取出信箋展開來從左到右一瀏覽,臉色頓時僵了。
“我說賢侄啊,你還真是烏鴉嘴……”
聽到耳邊這麼一聲說不清是感慨還是埋怨的話,張越不禁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陽穴,沒好氣地苦笑道:“我如今只後悔當初以為二伯父張攸在交址料理得諸事妥當,沒有再加把勁讓榮昌伯回京,換一個人任副總兵……想不到他這次竟然貿然出征,導致潰敗!他是伯爵,二伯父和黃老尚書還能壓著他,陳尚書他們幾個卻是沒法子!”
“這還用說麼?那些個只會磨嘴皮子的文官算什麼!”
儘管榮昌伯陳智此次招致大敗,但安遠侯柳升言談間卻仍是對那些文官不屑一顧。也難怪他如此,他當初那會兒隨同靖難起兵,之後又南征北戰的時候,那些文官不是在安全的地方籌劃,就是還在家裡讀書備科舉,如今卻是一層層佔據了實權位置,心裡自然頗為不忿。
惱怒地從張越身邊離開,他看也不看那個滿面驚疑的信使,揹著手走了幾步就回轉身說:“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多留,這就回去了。這回若是皇上派英國公,則是萬事大吉,要是我……我也不說什麼別的,到時候必定點了你跟我這一遭就是!怎麼樣,你敢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