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忘了呢?”戰麒低低嘆息,手指移到她秀氣的彎眉上,輕揉眉間的蹙結,“還怕得不敢看我。童,什麼都不要多想,我只問你喜歡嗎?”
“喜……”她直覺蹦出一個字後,又立刻緊抿了唇,轉頭看向三個絕美的虛無怪物。嘴唇蠕動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發出聲音,“你們……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三雙妖瞳盪開一圈圈春水漣漪,三道殺氣隨著漣漪的擴散慢慢消弭。唇畔的笑溫柔多情,卻一起無聲地搖了搖頭。
“小童,他們雖然在虛無中擁有了實質身體,但缺乏降臨婆娑宇宙的契機,出不了虛無的。”幻麒心疼她泛紅的眼眶,連忙柔聲解釋道,“小童,你喜歡他們,他們更愛你,願意放手送你離去。”
身體微微一僵,童話再次抿緊了唇,眼簾半落,溢位一絲憂傷。突然,狼眼猛地張開,一字一字堅定吐出:“不,小龜,小龍,虛凰,我送你們。”
冥龜、蒼龍和虛凰的身體同時一震,全都怔然地看著她,三雙不同色澤的妖瞳流光亂躥,風雲詭譎。半晌,方才歸於幽深的寧靜。
“好。”冥龜第一個跨出來,上前幾步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淡白嫩唇冰寒刺骨,“女人,記著等我。”他倏地轉身,溢滿柔情的妖瞳瞬間荒寂空冷,酷寒漠然。銀白身體在半空躍出圓滑的弧線,如輕盈飄飛的雪花般悄無聲息地融入深邃蔚藍的大海,不濺起一朵浪花。
俯視山腳下平靜的海面,胸口像是有一把巨大的錘子在重重敲擊,咚咚咚地震得生疼。
“童童,也要記得等我。”蒼龍扳過她凝注大海的小臉,側頭對她展顏一笑,身後似開出爛熳春花,各種花香彌散在浸冷的空氣中。長身拔起,化成一條長達百丈的蒼青巨龍,威嚴高貴中透著荒蕪億年的孤寂,裹挾滾滾烈風直入碧空,轉眼消失了蹤影。
仰望高遠遼闊的天空,臉上溼溼的,涼涼的。怪了,南極不是世上最乾旱的白色沙漠嗎?哪兒來的雨水?
虛凰幾步上前,扳下她的臉,在她狐疑的眼上吻了兩記,咯咯一笑,“我戀家。”他迅速轉過身,穿花拂柳般地向小屋走去。走到門口時,腳步頓住,舉起右臂往後輕輕招了招,“童妹妹,記得有空回來看看。”柔美的音樂聲婉轉飄出,結實的木門緩緩闔上,掩去了硃紅的高挑背影。
童話痴痴地望著緊閉的門扉,胸上敲擊的巨錘突然消失,生生在心口留出一大塊空曠。就在前一刻,他們還在為自己穿衣穿鞋,將她像公主一般伺候疼寵。可眨眼工夫,一切都沒了蹤跡,那些恐嚇,那些虐待,那些歡情,那些疼惜全都像是在做夢,夢醒了也就不見了。
“阿奇……”她轉過頭,小臉上滿是狼狽的淚痕和深深的脆弱,“你不會怪我吧。那一刻,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上古時代,你看著我離去時,身體一定很痛很痛。我……不想讓他們感受到和你一樣的痛,所以……所以……”
“所以你寧可讓自己痛,真是傻瓜。”幻麒在她額上輕輕一彈,又是心疼又是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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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們對我的感情深,我對他們的感情淺,所以我不會感到太痛,只是像被小蟲子蜇了一下。”
“是嗎?”戰麒眸中金光閃爍,憐惜地伸指抹去她的淚,低問,“那這不斷湧出的淚水又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的,我……我最怕疼嘛。”她用手背使勁抹著眼淚,唇角試圖拉開一個微笑,“哪怕只是小蟲子蟄,我的眼淚也會流個不停的。”
戰麒低聲嘆息,疼惜地舔上她的眼眸,溫柔呢喃道:“小魂兒,吾和你相處最久,你怕不怕小蟲子蟄痛,難道吾還不清楚嗎?只有涉及到感情,你才會因一點點疼就泛紅眼睛,一點點痛就淚流不止。傻魂兒,連看三道離去的背影,你的那顆小心臟又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