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正直的律師都不會把這樣的案子丟開不管的。情況這麼嚴峻,原告又這樣無助,正直的律師是不會撒手的。”
“那麼打官司的費用誰出呢?我猜不會是那些‘無助’的原告吧。”
“對,不是的。”
“是奧謝克先生和他的妻子?”
德克不耐煩地說:“薩姆?奧謝克只是帕裡什塑膠廠的一個上輪班的工人。他要養活妻子還有兩個孩子。他一年掙的還沒有我——”德克停住了,他也不確定。(他確實不是想炫耀。這算是炫耀嗎?最近,德克一點收入也沒有。在他辦公室的帳上,現金只朝一個方向流動。)“他們沒有積蓄。他們還要支付帕裡什工廠津貼之外的醫療費用。況且那筆津貼也支援不了多久了。他們買房子的時候辦了30年的按揭,和科文莊園的其他人一樣,他們已經困在那裡了,除非迫使斯萬化學公司,縣裡,或者是紐約州付給他們賠償金,再或者有人把他們的按揭款給付清。除此之外,他們的健康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阿莉亞,試著去同情這些可憐的人們吧。如果你見到他們,或是他們的孩子——”
阿莉亞連忙打斷他:“但是我沒有見過他們。我也不打算見他們。我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也不關我什麼事。在中國,印度,還有非洲到處都有捱餓的人。我必須要照顧我自己的孩子,我必須保護我自己的孩子。他們是第一位的——其他的我什麼也不想管!”
“阿莉亞,你怎麼能說出這樣可恥的話!這不該是你說的話啊。”
“也許這不該是你妻子說的話。但這確實是我該說的話。”
阿莉亞說話的口氣有些遲疑,似乎她也為這些刺耳的話覺得後悔。她又一次舉起酒杯,貪婪地喝了一口。德克知道他不能再惹惱她了。這會兒,他不該再去刺激她。她現在已經很衝動了,德克必須要小心謹慎。自從阿莉亞的父親去世後,她變得有些無常,情緒也不像從前那麼穩定;儘管阿莉亞看起來很少為她死去的父親難過,還總是看似輕鬆地勸德克說沒關係,但德克知道,這件事對阿莉亞的影響很大。還有她母親的寡居和孤獨一定也是她的一塊心病。德克知道他這會兒要麼悄悄走開,要麼就默默地站在她旁邊,就當是對她的一種安慰。無論丈夫過去好賴,他現在畢竟是丈夫。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沉默神秘的聯絡。
頭頂上方離他們很近的地方,樓梯吱吱地響了。或者好像是響了。阿莉亞尖聲大喊:“錢德勒!趕緊回去睡覺。”
但樓梯上很安靜。就連客廳裡的老爺鐘莊嚴而洪亮的嘀嗒聲,此刻也好像為了這個激動的時刻停住了。
德克輕撫著阿莉亞顫抖而僵直的後背,想要把她摟在懷裡。阿莉亞猛地一驚,條件反射一般用胳膊肘擋住了德克。她從他身邊逃開,急促地喘著氣。德克覺得痛苦:“阿莉亞,我不能放棄愛的運河這案子。別再讓我放棄了。我已經向很多人保證過了。他們需要我。這不是一樁普通的訴訟,讓富人更富的那種,這可是關乎人命的。他們的生命啊。如果我現在放手的話——”
“德克?波納比的自尊心就會受到傷害?我明白。”
“——就會讓他們失望。背叛他們。我們的對手的行徑應該公之於世,受到懲罰。他們唯一害怕的就是賠錢。我要讓斯萬和他的合夥人都破產。那些混蛋。還有市裡,縣裡,教育委員會,衛生委員會,這些地方勾結在一起好多年了。還有地方法院的檢察官,法官他們。我是唯一能承擔起這案子,苦戰到底的律師。我將無法忍受,如果——”
“那你打算和誰生活呢?她?”
阿莉亞面對著德克,臉色慘白而痛苦。她這張因為憤怒而扭曲了的臉,嚇了德克一跳。
“阿莉亞,我已經說過了。我並沒有愛上妮娜?奧謝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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