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離開了蘇家,好像是心裡一直促使著她做這樣一件事,似有誰一直在告訴她我們離開,離開吧。
那每日牽引著她的力量將她帶離了蘇家,回到了這個生養她的地方,那個心底深處的聲音卻依舊沒有消,一遍遍不停的在催促她,快離開啊,我們離開吧,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吧,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我們……
她其實很想知道,到底是誰要帶她走。
她的記憶空了一段,那一段,和一個叫做安承少的人有關。
躺在床上,她實在累極,沉沉睡去,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透了,丫鬟在床邊伺候著打盹。
這個叫做姚仙的丫鬟,長的十分可愛討喜,年歲雖然不大可是人卻很是聰穎,許繡憶沒有吵醒她,看著她的臉孔忽然想起了金玉。
想當年她還年幼,金玉也是這樣守著她午睡,等到她醒來的時候金玉會溫柔的看著她,宛若姐姐。
可是金玉被她趕走了,而她竟是記不得為什麼趕走了金玉,似金玉犯了很大的錯誤惹了她生氣,她覺得金玉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所以趕走了金玉。
如今想來,到底是什麼天大的事情,讓她如此無情的趕走自小為伴的親如姐妹的金玉。
正想著那小丫鬟自己差點從床欄上掉下來驚醒了,看到許繡憶醒來忙侷促道:“姑奶……小姐你醒了?對不起,奴婢睡著了。”
小姐,她又重新變成了小姐,其實她們也不該叫她小姐的,畢竟她是出過嫁的人,但是她又是被休離的人,委實什麼稱呼之於她都是有些尷尬的。
她知道在這個時代被休的女人,若然孃家不收留就要去一處專門的地方,叫做靜慧堂,相當於現代的收容所。
靜慧堂名字雖是好聽,但是卻是一處苦去處,裡頭的女子也要繳納吃住費用,這些費用還不低,若然孃家裡稍微好些的就救濟一些,孃家不想管的基本最後的下場就是被活活餓死。
許繡憶原本還不明白為何這些人要被活活餓死,難道不能去找活兒,作為大家閨秀衣食無憂的她從來都不會去打聽這些東西,所以腦子裡沒有關於這些原因的記憶。
後來問了蘇李氏才知道,但凡被休離的女子都是晦氣之身,不吉祥,所以鮮少有店鋪願意給她們活做。
當時聽見多少有些震驚,後來蘇雅蘭要以她的名義開牡丹繡莊之後她就明白了,即便是孃家收留的被休離的女子,也依舊是晦氣之身,外頭人是不願意過多來往的。
如今的許繡憶,也便是外人看來的晦氣不吉祥的人,所以丫鬟看著她的眼神,有那麼幾分的同情,也有些怯懦。
許繡憶倒是不在意,對丫鬟道:“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了戌時了,給小姐熱了飯菜,小姐餓嗎?現在要吃嗎?”
過了戌時,也便是到了亥時,原來都快半夜了,許繡憶搖搖頭:“我想先沐浴。”
“那奴婢給您準備水,再給小姐拿些炭火爐子進來。”
“恩,去吧。”
點點頭,看著丫鬟出去,推門的瞬間,雪花肆意飛舞而入,許繡憶披了一件大氅走到視窗,推開窗戶一陣寒意撲面而來,她不禁打了個哆嗦,才發現,雪還在下,外頭的世界是銀白色的一片,連那路燈裡頭都灌滿了雪,燈油著了水沒點著,世界卻並不黑,銀裝素裹一片白茫茫。
“怎麼開了窗?”窗外一個聲音,倒是嚇了許繡憶一跳,一看,是許嵐清,一襲絳紅色狐裘斗篷,帶了一頂雪帽,大約是盯著風雪來的,帽沿子上沾滿了細細碎碎的雪花。
許繡憶忙請他進來,許嵐清一進來,就哈了一口氣,跺著腳:“天可真冷。”
邊說著去關窗,對許繡憶道:“莫著涼了,看我給你帶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