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怎麼沒射中,怎麼沒射中?”在王慎身邊,杜束驚奇地大叫。他對於軍事一無所知,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從泗州軍開始佈陣,他就緊張地跟在王慎身邊,彷彿只有看到他才能心安。
至於其他衛州文吏們,都已經分散在步兵裡,人手一根長矛,用力探向前方。
還沒等王慎回答,前方,弩陣中陸燦又發出一聲喊:“弩手,放低一指,平射!”
這一套戰法在過去的一個月裡,每日都會練上無數次,早已經成為士卒們身體記憶中的一部。根本來不及多想,所有的弩手都放平神臂弓,同時擊發。
“答答”終於看聽到有沉悶的墜馬聲傳來,接著是戰馬倒地翻滾,和聲聲長嘶。敵人的騎兵叢集第一排疏鬆下去,落地的戰馬和人屍衝擊地土地,溼泥點子和人血噴上半空,人馬口鼻中冒出的白氣被一片紅色替代。
“好,射死韃子,射死韃子!”杜束興奮地大叫,內心中甚至還有些莫名的念頭:這女真好象也不是那麼難打嗎,跟泥塑木雕一樣只知道向前衝,也不知道躲避,甚至還比不上昨夜的遼狗。
敵騎又不多,再來上幾輪齊射,就能把他們消滅乾淨。
可是,好象沒有聽到他心中的念頭。前方,陸燦大喊一聲:“弩手,退!”
當即,所有的弩兵都收起了武器朝後退來。
與此同時,敵人第二排的騎兵猛一加速,越過前方的同伴,狠狠地撞進泗州軍陣中。
這個時候,杜束才猛地明白,兩軍之間相隔也不過兩三百步,這點距離,快馬瞬息即至,也只來得及讓弩手射出兩箭。
響亮的槍桿子折斷、馬蹄踩中盾牌、人體滾滾落地、刀槍刺中肉身的脆響傳來。大陣之前,一片人翻馬仰。靠著盾牌護住正面,然後以長矛直刺,州軍勉強扛住了敵騎這一波衝擊。
就算女真人再勇猛再剽悍,失去了衝擊速度,也是無發可想,丟下了大約二十具屍體,呼嘯一聲,拔轉馬頭,平平地在大陣前掠過,遠遠跑開。
杜束忍不住歡呼一聲:“打退了,打退了……打……”前邊形讓他心中一顫,眼睛裡有**辣的液體湧出來。
是的,女真在衝鋒時被射殺了大約十來個,剛才一個接觸又被長矛刺死二十餘人,吃了不小的虧。
可是,泗州軍也好不到哪裡去。只見,大陣前排谷烈所率的牌子手基本都倒在地上,血泊中,破碎的盾牌散落一地,將死未死計程車兵在地上微微抽搐。他們的身體奇形怪狀,呈現出可怕的扭曲,顯然是被敵人手中的重兵器打折了腰、打爛了腦袋。有的人身上的鎧甲已經被扯得稀爛,露出裡面破碎的內臟,那是中了一記狼牙棒。
這些牌子手可是谷烈這一個月以來,解衣衣之,推食事之,一手一腳練出來的,可說是情同兄弟。經過昨天一夜廝殺和剛才女真人兇猛的衝擊,已經去了一大半。
只見谷烈臉上的那條大刀疤劇烈跳動,眼睛裡全是淚水。
不但牌子手,長矛兵那邊也損失不小。很多人手上的長槍都已經摺斷,口中不住吐著血,有人就那麼靜靜地趴在地上停止呼吸。
在悲憤計程車卒中,惟有王慎面色不變。他大聲鼓舞著士氣,喊道:“很好,韃子的第一波進攻算是被我等粉碎了。不過,敵人並沒有用盡全力,他們的騎兵在受阻後說走就走,顯然只是試探,接下來才會見真章。布好陣形,準備第二輪戰鬥。陸燦,頂上去!我軍人數有限,刀盾手已然損失迨盡。你們射完兩輪箭後不要再退回陣中,補進谷烈隊,為我軍第一道屏障。不要害怕犧牲,你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
“是,將軍!”陸燦大喊:“弩手,弩手,跟我來!”
弩兵再次走到最前頭,排成三排,高舉起手中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