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要西斜了,楊愔也終於焦躁的失去了耐心,站起身來不顧吏員的阻撓,徑直步入直堂中,望著常山王說道:“請問大王,河陽方面奏事何以不見呈報?河陽行臺前作何事、因何請罪……”
高演抬頭看了楊愔一眼,旋即便開口說道:“此諸事皆軍務機密,不可隨意洩露於外,楊相公雖當政臺省,非得特許亦不得與聞!”
楊愔聞言後先是稍作沉默,旋即便又開口道:“下官自然不敢竊聞軍機,只是在省務當中因見事情載錄不清,擔心大王案事繁忙,或會疏於將要事奏於至尊,故而斗膽入堂稍作提醒。”
高演聽到這話後,眸中閃過一絲陰霾,接著便又望著楊愔說道:“孤案中事務如何處置,倒是不勞楊相公過問。多謝善意提醒,若無別事,相公便請退出吧,勿阻軍務運持。”
“下官入此,亦有一事商討。前者河陽備敵,軍資給養多置彼處,但卻至今運途遲滯、以至於畿內府庫空虛,諸事乏用。河陽行臺治軍行事如何,下官未知,但此諸事運作遲緩,可見居任並不稱職。逢此危難之際,一官無能則連累萬事,故而下官奏請以駙馬、成皋公可朱渾天和出鎮河陽,以代咸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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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愔忍耐多時,今天終於爆發出來,自然不肯輕易退去,當即便又正色說道:“成皋公舊從扶風王任職河陽多時,在軍在政皆有可稱,今使任之,正得其宜。至於咸陽王,確也智勇兼具,召之遣使晉陽以拱衛至尊,正得其宜!”
河陽行臺並不是純粹的武官職位,而是兼管河陽方面軍政諸事的大員,這樣的職位去留,楊愔作為宰相自然也擁有不低的話語權。哪怕他不能一言決之,但只要他提出自己的意見,朝廷便也需要慎重的討論一番,不能置之不理。
高演聽到這話後,頓時便拍案而起,怒視著楊愔呵斥道:“方今強敵來寇、國事維艱,邊鎮方伯選任本應慎重,豈可輕率更改!楊遵彥今日登堂擾我,莫非是嫌我案事仍然不繁!”
楊愔卻並沒有被高演給嚇住,見狀後直接抱拳行出,但卻轉身來到了尚書省正堂,著令此間吏員們速速去將一眾大臣們招至此間,商討更換河陽行臺的事宜。
吏員們在小事上或還會因常山王權勢而對楊愔推諉糊弄,可是眼見楊愔現在神情如此嚴肅、所說的又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於是便都連忙行動起來,當然也沒有忘了將事情向常山王通知一番。
高演尾行至此,當見到楊愔似乎是要玩真的了,也自覺有些壓制不住,忙不迭也安排下屬去將高湛等幾名宗王招至尚書省中。
如今的鄴都中,本來就因為前線戰事不利、尤其是魏軍已經侵入沁水,距離上黨都已經只有一步之遙而人情惶恐,如今留守親王又與宰相爆發衝突,自然讓人更加的震驚忐忑,凡所有資格參議此事的高官權貴也都在第一時間趕來皇城,甚至就連病體剛剛略有好轉的可朱渾元都不例外。
待到群眾到齊之後,楊愔當即便又丟擲要更換河陽行臺這一話題,理由自然是斛律光並不稱職。處境之後不只沒有將河陽軍政事務處斷清楚,北豫州的叛亂也至今都沒有平定下來,本應解送鄴都的糧草也遲遲沒有運回。
在楊愔一番歷數下來,包括左僕射崔暹在內重臣也都表示贊同楊愔這一建議。而可朱渾元因為事涉他的兄弟,並沒有直接表態,但言語中也都陰晦表達了對斛律光到任之後的不滿。
至於右僕射高德政,則並沒有即刻發言,只是低頭沉默著。對此楊愔也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斛律光出鎮河陽本就是出於他的推舉,此刻自然不方便發言。
由於斛律光確有敗績,而且建州的失守,其人也需要承擔一定的責任,儘管高演將事情刻意有所隱瞞,但這會兒也說不出什麼力挺的話。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