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馬上,也不說話,笑吟吟的把玩著馬鞭。展昭不知他因何快活,卻知他心裡的快活決不會不對自己說,只管縱馬跟在旁邊。
出了城,道旁遍植楊柳,春風吹過,遠遠望去,如團團綠煙飄動。白玉堂在一棵垂柳下勒住馬,伸手拽下根柳條,選了一截兒,擰了擰,一個小小的柳笛便捏在指尖。湊到嘴邊,長長短短吹了幾聲,惹得迎面而來的驛車上的人探頭往外,驚奇的看著這個一身華衣的翩翩公子。
白玉堂不滿音色,拋掉手中柳笛,道:“這個沒做好。”
展昭笑道:“你要真有興致吹這個,我給你做個好的。”
白玉堂搖搖頭,道:“月華覓得佳婿,我心裡高興,一時興起而已。”
展昭道:“雖初次見面,也看出桑兄品性不錯。你方才言行也很像個做哥哥的樣,回去可要好好備份禮了。”
白玉堂道:“當然,為了你這貓兒我也要好生準備。”
展昭瞠目道:“此話何意!”
白玉堂扭頭看他,忽爾笑道:“你想歪了,月華嫁人,你與丁家早年的約定就不做數,我因此高興。不過……貓兒,你若是想要,我定備天下第一厚禮送到你師傅那裡去!”言畢斜睨展昭,笑等他惱。
相知到今天展昭能不知他心中所想?有惱意也不露出,冷著臉道:“好,你送去吧,送得不稱我心意別怪我不讓你進我家門。”
白玉堂一呆,道:“說吧,貓兒,你喜歡什麼?哪怕你要包大人的遊仙枕我也給你弄來。”
展昭瞥他一眼,道:“我要它來做什麼?我要的東西怕你弄不到手……”
白玉堂一拍胸道:“憑什麼物件,只要世上有的,不信我白玉堂弄不到手……就怕我找到了,你也故意不讓我進門。”
展昭笑道:“玉堂,‘新娘子’攜如此豐厚的嫁妝來,哪有不讓‘進門’的道理?”馬鞭一揮,拂開垂在眼前的柳絲,長笑而去。
白玉堂呆呆立在樹下,半晌回過意來,怒叫道:“展昭,休走!竟敢戲弄起五爺我!”揚鞭策馬追過去,想想方才言語,嘴角不由浮起一絲笑意:幾何時,這人也學會繞著彎兒拐人入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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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兒輕快的跑著,近暮時分,二人已坐在船頭,抬眼望去,再有五六里水程,就可踏上陷空島。展昭憶起初上島的情景,笑看抱膝坐在船艄上的那人:“現在到你這裡,不用擔心再被請進什麼貓窟了。”
白玉堂也笑笑,忽沉吟片刻,悶聲道:“我恨不得把只貓兒關到窟中一輩子,省得擔驚受怕……”
展昭伸手在他肩上拍拍,低聲道:“玉堂,有你相伴,縱是龍潭虎穴又有何懼。再者,你就沒有惹我擔心的時候?”
白玉堂長嘆一聲,道:“說得是,第二次你到我陷空島上,可不就是為我擔心惹來的?”話音未落輕笑一聲,“老實跟我說,那時你心中有情乎?”
展昭斜瞧一眼後艄上的船伕,見他專心划槳,並沒往這邊看,才道:“玉堂,這‘情’之一字,我有一解……”
白玉堂“哦”了聲道:“你又有什麼高見,我洗耳恭聽。”
展昭道:“就如春雨,潤物無聲。”
白玉堂目光一閃,看著展昭被雨水潤溼的越發烏黑的眉眼,心醉至極……
陷空島上春桃初綻,盧方早得到白玉堂著人送回的信,知道他們近日將歸,日日期盼。此時晚飯已備好,兄弟幾個正要動筷,盧方看一眼空著的坐位,道:“五弟怎還沒趕回來,莫不是路上遇到什麼事?”
韓彰安慰道:“沒準明日一早便回。”
蔣平道:“大哥放心,他和展兄弟一起,會有什麼事?無非兩個人難得輕鬆,繞哪兒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