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恍惚有人來過,輕輕的坐了會,好象低嘆了數聲、中間夾著壓抑的嗚咽聲。不知為何那低嘆聲生生的停留在唐婉吟夢中,讓人有種心碎的感覺。
無言的感傷
初春的空氣清新中略帶了幾分溼潤,唐婉瀠靜靜的坐在園內的鞦韆上,凝視著不遠處那一蔟蔟含苞待放的桃花,雖然只是點點嫣紅初露春意,但在一枝枝一片片重重疊疊的嫩綠中深深淺淺的點綴淺紅、桃紅、粉紅……交相暉映著,自是別有一番韻味。
深深的呼吸著純淨的空氣,淡淡的桃花香若有若無的飄散在空氣中,在二十一世紀喧囂的都市,是很難呼吸到如此純淨的空氣呢。唐婉吟,哦,不,現在是唐婉瀠了呢,心底想著,在二十一世紀想感受如此靜謐的氛圍幾乎是不可能的啊。這也算是一種收穫吧,只是不知父母有沒有收到自己的死訊,葉家豪會怎樣的和自己的父母說起,他會想自己嗎?他和黃研會在一起嗎?他們兩人會覺得愧對自己嗎……唐婉瀠的思緒越飄越遠,眼神隨之越來越黯然,整顆心慢慢的沉浸到憂傷之中。
崔景晧靜靜的站在迴廊下,遠遠的看著,眼神中一一閃過痛苦、痴迷、思念、怨恨、後悔……各種情緒交纏著,一如崔景晧的心苦苦掙扎。
一陣風輕輕拂過,牽起唐婉瀠那一襲白裙飄然如出塵仙子,愰若隨時會隨風而去般更顯嬌弱。唐婉瀠那披散的長髮亦隨風起舞,半遮住臉頰,將那雙迷人的眼眸襯得如星晨般更顯黑亮,只是眼眸中透出的那份濃濃的憂傷也隨之渲洩而出,揪得人心深痛。
“媚兒!我錯了嗎?錯了嗎……”崔景晧喃喃低語著,望著那越來越象的身影,越來越象的眼神,崔景晧只覺得自己的心一直在沉淪、沉淪……
“小姐!您怎麼穿這麼少就跑出來了!”小梅看到唐婉瀠竟然只著單衣的坐在鞦韆上發呆,一陣心痛,嘴上可沒停止囉嗦,“您身體才剛好點,還很虛弱,大夫說了還需調養一段時日才能恢復呢,要少吹風,可別受了風寒……”
一邊囉嗦著,小梅一邊放下剛從小廚房裡熬好的燕窩粥,一邊急急的跑回房拿出件稍厚些的外衣給唐婉瀠披上。
唐婉瀠由著小梅嘮叨,由著小梅給自己披上外衣,感受著這個時空裡與自己較親的人的暖暖關懷,嘴角不自覺的微微牽扯了一下,眼底卻早已矇上了一層淚光……
在這個異時空,小梅算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吧。那“父親”看著似乎還是挺關心自己的,可卻沒能保住“母親”,自己能信任他嗎?想來自己十來歲的模樣,“母親”與“父親”相處也該有十來年了吧,從“父親”的話語中,兩人的情份還是挺濃的吧,卻也讓“父親”最終放手了,男人終究還是薄情的啊。這便是所謂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吧。想想自己在二十一世紀不也是遭遇了葉家豪無情的背叛了嗎?這世間的情果真是不堪一擊啊!想著兩世的經歷,唐婉瀠的情緒更低落了,眼底浮上了濃濃的哀傷……
“小姐!別傷心了!”轉身欲侍候唐婉瀠喝粥的小梅看到唐婉瀠眼底的淚光,心一顫,鼻子直髮酸,小姐又再想夫人了吧,小梅也想夫人啊,可保重身體要緊啊,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也不是報仇的時候,只有保住了自己才能為夫人報仇啊。深深吸了口氣,小梅柔聲的勸慰著,“小姐,喝點燕窩粥吧!調理身子要緊啊!”
“小梅!”唐婉瀠一開口,眼淚就撲漱漱的流了下來,“我……我……不知……為什麼……我感覺……好……難過……心……好痛……”
沒有偽裝,不為任何人,唐婉瀠真真切切的就是覺得心好堵,說不出的壓抑,好象不是為了前世與葉家豪、黃研的情感糾纏,也不是為了這一世未曾謀面的“母親”與“父親”生死情緣的糾纏,就是沒來由的突然覺得自己不知為何而活,為誰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