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彷彿只是一剎那,又彷彿已是滄海桑田。
忽聽前頭的轎伕高喊了一聲“越上越高”的開道語,沉浸在悲傷中的三人齊齊被驚醒,心還沒放回肚子裡,就又聽到後頭的轎伕立即接了句“上樑伸腰”。
話音剛落,花轎就有些些許的後仰。
金魚兒這才意識到這是要上坡了,也顧不得眼角的淚水溼潤的睫毛了,趕緊繃直了身子正襟危坐。
益柔也反應過來了,她是過來人,按著她成親時長輩們三令五申的規矩,新娘子坐進花轎後就不能再隨意挪動了。這和新娘子的禮服必須用一整塊衣料蠶繭,還有這裡大媒需要把青布袋盛裝的子孫桶從女方家一路背到男方家,中途不準卸肩安放都是一個意思,都寓意著女子從一而終不嫁二夫,否則自是不吉利的。
可她又曾聽說過有些地方的風俗是要顛轎子的,左走兩步,右走兩步,時不時的還要故意晃動兩下。據說是讓新娘子在成親當天受些折磨,走的艱辛些,等到嫁過去後就能一帆風順了。
可不管是不是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這會子都不是該哭的時候就是了。
忙勸慰金魚兒,“快不哭了,仔細哭腫了眼睛。”
蕭颯哭的都打嗝了,聽到這話也哽咽道:“可不是,臉上砌牆似的糊了一層又一層,再哭下去可怎麼見人。”
又要告訴金魚兒怎麼擦眼淚不會毀壞妝容,外頭突然又響起了鞭炮聲。
蕭颯又是一驚,“已是到了嗎?”
應該沒有那麼快的吧!
益柔卻是瞭然的,大聲告訴金魚兒,“估計不是遇到岔路就是要上橋了。”
亦是風俗,花轎行進的路上,如果遇到岔道、橋樑、廟宇、水井等等的都是要鞭炮驚禳,並用紅紙壓地的。老輩裡的說法是認為這樣可使妖邪迴避,確保一路平安。
蕭颯不置可否的呶了呶嘴,卻沒有像往常那般不屑一顧。
畢竟她頭一回親眼目睹的這中式婚禮不過才進行到一半,已是把她心底深處的感動和悲傷都翻了出來讓她不由自主的咀嚼了一遍又一遍,把她下輩子的眼淚水都哭光了。那些個繁文縟節自然是有它的道理,自然不是一無是處的。
這樣一打岔,三人的情緒都稍稍有了些緩和。
只心事卻是一樣的重。
被大紅蓋頭遮住了悲喜的金魚兒嘴角翕翕地動著,有一肚子的話想同蕭颯益柔說,可都到了嗓子眼了,卻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蕭颯益柔也沒好到哪裡去,也是有心想要安慰安慰金魚兒,卻不知道會不會火上澆油。
只是不等三人做出抉擇,老天爺已是替她們做出了決定了。
因為山路難走,途中不僅要翻山越嶺,還要跨溝過河,轎伕們時不時的就要互相報路相互鼓勁兒。驚禳的鞭炮聲也是此起彼伏的,就沒怎麼消停過。
再加上花轎雖小,搞不過四尺五寸,寬也只有一尺出頭,已是避免了新娘子坐在花轎中左右晃動重心偏移,可到底顛簸還是難免的。
兩下里加起來,雖然時間是大把大把的,可直到人聲嘈雜,開始有鄰人鄉親們索取吉利錢,羅家的迎親人員開始手執花鬥撒谷豆禳避阻擋新婦進門的煞神,金魚兒一肚子的話還是安安穩穩的待在肚子裡,半句都不曾出口。
可到底整個人卻不似那些個話兒一般安穩的,轎伕們剛剛齊聲大喊“新娘下轎,吉星高照;互敬互愛,白頭偕老!”,金魚兒就已是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懵懵懂懂的感覺著轎門被卸下,在出轎小娘的引領下走下花轎,跨過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