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雯說:「難怪很多做生意的人都信佛,有廟必進,見神必拜。」
張仲平說:「信佛的人也不僅是做生意的,當官的也有好多人信。」
唐雯說:「是呀,有很多東西確實是自己做不了主的。」
張仲平說:「我為什麼跟你談這些呢?不是危言聳聽嚇唬你,只是想告訴你,我已是人在江湖。說得嚴重一點,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好在我不是一個在財富上慾望很大的人,不會去冒違法亂紀的風險。但社會上的事很難說,我想我一個人去面對就可以了,一個人辛苦,一個人努力,讓你和小雨有一個好的生活條件。所以,我在外面做生意的事,以後你不要問,問了我也不會說,不是有意瞞你,是沒有必要增加你的心理負擔。國家可以搞一國兩制,我看咱們也搞一家兩制。」
唐雯說:「那你的權利不就失去監督了嗎?都說絕對的權利導致絕對的腐敗,搞一家兩制倒沒什麼,你會不會搞什麼狡兔三窟?大的要,小的要,還要偷。」
張仲平說:「瞧你說的,對自己怎麼那麼沒有信心呀?」
唐雯說:「誰知道你。」
張仲平說:「你放心吧,我自己會把握分寸的。你還不瞭解我嗎?我又不是一個亂來的人,哪些人能合作,哪些人不能合作,哪些錢能賺,哪些錢不能賺,我還是能夠判斷的。」張仲平有意偷換了一下概念,又拐到做拍賣生意的風險上去了。唐雯看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去糾正他。
唐雯說:「你既然不想讓我插手,就只有靠你自律了。」
張仲平說:「你就相信我吧。」
唐雯說:「我還不相信你呀,你的朋友中間,有哪個的老婆像我這麼放權的?」
張仲平說:「主要是我自己表現不錯。」
唐雯說:「可是有時候我也怕呀。」
張仲平說:「怕什麼?」
唐雯說:「怕被你當成傻瓜。」
張仲平說:「我哪裡敢?你是教授哩。」
他們那天談得還是比較多的。張仲平說:「你放心吧,我會把安全生產放在第一位。我知道我們做的是敏感生意,靠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賺錢。早些年不是有一首著名的一字詩嗎?題目是生活,內容就一個字:網。那時候說它是朦朧詩,現在看來卻直白得很。其實,生活也好,生意也好,就是網,就像河流沖積而成的網狀淤地,雨露滋潤、土地肥沃,上面長了草、開了花,還有各種種樣的農作物、經濟作物、觀賞植物,看上去很美。哪裡是安全的哪裡是不安全的?哪些人是安全的哪些人是不安全的?還真不好說。有的人,也許一輩子都是安全的,因為腳下的那塊土地,經營良久,日積月累早已根深蒂固。有的人,表面看來到處鶯歌燕舞、左右逢源,其實恰恰危機四伏、險像環生,因為常在河邊走,難免不濕鞋。那些花呀草呀的下面,是一些沼澤、淤泥,承受不了日益膨脹的慾望的重量。總而言之,陷阱處處,也總是機緣四伏,就看你是不是善於在邊緣行走或者輕舞飛揚。」
唐雯說:「你說得這麼形像,我聽得出了一身冷汗。要不然,咱們真的別做這種生意算了?幹嘛要去冒這種風險呢?」
張仲平說:「你幼稚。這不叫冒險,這叫生活。你仔細想一想,咱們這社會,有哪門生意、哪個領域不是這樣的?你往哪裡躲?出家當和尚嗎?就是和尚也還有三六九等哩,也要與這個社會發生這樣那樣的關係哩。」
唐雯說:「我們小區就住了兩個和尚,開的是凌志車。就是不知道吃不吃肉,是不是花和尚。」
張仲平說:「難講,財富本身沒有錯,咱們這個社會更是把能不能掙錢當成了評價一個人成功不成功的標準。不過,不管怎麼樣,拍賣是正當生意,還是受法律保護的。法院封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