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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張仲平誤會了,侯昌平不過是喜歡跟人家談自己的兒子罷了,這個話題僅僅是個開頭。張仲平剛在沙發上坐下,侯昌平就猴急猴急地指點著用透明膠粘在牆上的幾幅條幅,說:「小傢伙寫的,還行嗎?」

3d公司早幾年做過藝術品拍賣,張仲平對書法作品多少有些鑑賞能力。他起身很認真地看了看,點點頭,說:「好好好。」侯昌平哈哈一笑,說:「好什麼好,不行。」不經兒子同意就替他謙虛。張仲平說:「真的不錯,很大氣。」侯昌平說:「這幅顏體倒有幾分形似,有那麼一點風骨。」張仲平急忙接話說道:「侯哥對顏體的特點概括得很準確。顏真卿當過十七郡的盟主,官位做到了太子師,素有立朝正直之稱。他的書法化篆入楷,端莊雄偉,氣勢磅礴,自成一家。貴公子這字,還真有那麼一點意思。」侯昌平哈哈一笑,說:「想不到張總是行家,有學問。」張仲平說:「哪裡哪裡,班門弄斧班門弄斧。」侯昌平說:「有學問是好事,有學問的人做事有後勁。世界是你們的呀。」張仲平一笑,也跟侯昌平開玩笑,說:「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是咱們的。」侯昌平又是仰著脖子哈哈一笑,說:「有意思」。之後,便開始吆喝老婆。他老婆在廚房裡忙著刷碗,可能沒聽見。侯昌平便起身到裡屋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法院的案卷袋,抖抖,要張仲平看看。張仲平看了,全是他兒子的獲獎證書,全國各地各種名目的少兒書法大賽,金獎、銀獎、銅獎的,不少。

張仲平說:「不錯。好好培養一下,說不定就成了大書法家。」侯昌平說:「窮人家的孩子,學不起鋼琴之類的洋玩意,好在小傢伙對練字還上心。現在城裡的孩子都這樣,除了學好功課,還總得學點什麼。練字成本低,也算是一種國粹。現在的孩子整天上網玩遊戲,真正能把漢字寫好的沒有幾個,看他自己的造化吧。」張仲平說:「是呀,師傅領進門,修行在自身。侯哥家裡很有書卷氣,書香門弟呀。」侯昌平笑笑說:「什麼書香門弟?你小子是罵我吧?」

張仲平剛要辯解,手機響了,是叢林打來的。

叢林說:「在哪裡呀?三缺一,有沒有時間過來?」

張仲平說:「在外面辦點事,等下跟你回電話吧。」

叢林與侯昌平是同事,張仲平不想讓侯昌平知道電話是叢林打來的,也不會當著侯昌平的面,告訴叢林他在拜訪侯昌平。張仲平經常跟法院的人打交道,很快就揣摩出了一套遊戲規則,比如說你在請人吃飯搞活動的時候,忽然來了電話,問你在幹嘛,你是絕對應該含糊其詞的。因為被你請的人,需要你保持這種私密性,這就像不成文法一樣不可違抗。張仲平也是這樣一次一次教導他自己公司的那些部門經理的。張仲平跟他們說,不要有事無事地把跟誰誰的關係掛在嘴上,你知道別人會怎麼想?你以為你跟某某好,某某就跟你好嗎?某某跟另外的人也許更好呢,別把事情人為地搞複雜了。

張仲平並沒有準備跟侯昌平一接觸上就談勝利大廈的事,本來就想呆個三、五分鐘就走人,叢林的電話正好讓他有了告辭的藉口。見張仲平準備起身,侯昌平也把身子挪了挪,又用嘴呶了呶放在門後邊的那箱酒:「張總,這是什麼意思?」張仲平說:「一箱酒。我有個朋友辦了個酒廠,送給我的。我滴酒不沾,只好借花獻佛,讓老鄉嘗嘗。」

「是咱們家鄉的那種米酒嗎?」

「不是,是一種保健酒,擎天柱牌。」

「擎天柱?這不是咱們省裡那個新開發的旅遊風景區嗎?那裡產酒?多少錢一瓶?」

「還沒有上市,我也不知道價格。我朋友去年參加糖菸酒會,在我們公司的拍賣會上,光買『擎天柱』三個字的註冊商標和配方,就花了幾百萬。聽說挺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