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雲輕輕地笑了一下,繼續侃侃而談:「什麼是聞?這就跟做假者使用的方法有關了。為了除掉剛才說到的那種賊光,常用的方法是用酸浸,或者用茶水加少量鹼煮,總之是靠化學物質浸蝕出來的,器物表面看起來斑駁陸離,古色古香,但仔細用鼻子嗅一嗅,就能聞到酸鹼之氣。這類東西肯定面世不久,當然不能把它當古物來對待。還有就是問,就是詢問器物的來龍去脈,從物主的回答中尋找蛛絲馬跡,用甄選法來進行分析,從中求得接近真實狀況的判斷。」張仲平忍不住插話:「要把假的說成真的,就離不開語言,要掩飾一個錯誤可能又會露出另外的破綻,這就是言多必失的道理。」葛雲點頭表示贊同:「所以人們才說沉默是金,那種誇誇其談的人,把什麼都掛到嘴上的人,是不能合作的,是成不了大事的。」張仲平說:「葛雲姐說得太對了,鑑別古瓷器跟做人識人還真有相似之處。」
葛雲說:「最後是切,就是用手直接把握器物,透過手掌的摩擦,手指的敲擊,手掌的按壓等一系列手段,正確判斷器物。還是拿去浮光來說,有的做假者用獸皮打磨,就像漆匠師傅給新打的傢俱上油漆之前做的那樣,來回摩擦,這樣,光也許可以褪去一點,但只要用放大鏡一看,釉面上總能看出無數平行的細條紋。這大概就叫顧此失彼吧。張總有時間可以找找相關的專業書看看,你們搞拍賣的,接觸實物的機會也多,張總這種有心人,經常看一看,琢磨琢磨,要入門是不難的。」張仲平說:「入門不難,要想成為葛雲姐這樣的專家就難了。好在我其實也就是為了做生意,事情反而簡單了。在生意人眼裡,什麼真的假的,其實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就拿這件東西來說,我查過資料,仿的確實是南北朝的器物。放在地攤上,叫價三、五千的,作為現代工藝品,那是真的,硬要說成是文物,就假了。可是,即便是假的,要真上了拍賣會,叫價二三百萬的,誰又敢輕意地說它是假的?唬都先把人給唬住了。」葛雲說:「張總這話有道理。一切以時間、地點、條件為轉移。不過,真的假的也還是有客觀標準的。所謂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像館藏文物鑑定、考古發掘,當然要講真偽、斷代。否則,就太不嚴肅了。但進入市場之後就不同了。市場有市場的特點。講究公平交易,願打願挨。真假反而成了第二位的東西。」張仲平點頭稱是。
葛雲說:「那家拍賣公司怎麼樣?」張仲平說:「應該還可以吧。他們老闆在我這裡做過部門經理。」葛雲說:「他認識永健嗎?」張仲平說:「健哥他是知道的。幹我們這一行的,要不認識健哥,等於還沒有入門。不過,在我這裡工作時應該沒有打過交道,他負責的是區一級的法院。」葛雲說嘴裡「噢」著點了點頭。
張仲平說:「東西要不要先拿過去?」葛雲說:「還是先拿過去吧,免得下次又要到你這裡來。放我那兒,等到他們正式開始徵集拍品時,我直接往那兒送。」張仲平說:「行。」
原來的箱子呀、毯子呀什麼的,就不要了。張仲平找了幾張報紙把它們裹了一下,又用透明膠布纏住。張仲平是不便把葛雲直接送到她家裡去的,只能把車開到省高院家屬大院。張仲平在省高院的熟人太多了,要是拎了東西與葛雲一起走,碰到熟人就說不清楚了。對於這些細節,張仲平還是很注意的。他早就想到了這一層,所以沒有開自己的那輛奧迪a6。他的車子經常借給省高院的朋友用,認識那輛車子的人不少。他開的是曾真的那輛粉綠色的polo。好在葛雲沒有帶袋子也沒有帶包,那尊蓮花尊不是很重,捧著拎著都不太費勁兒。健哥家他以前去過,在三樓,家裡的博古架上也是擺滿了古董。
第十二章
張仲平跟唐雯說最近比較忙,每天都早早地開了車出去。其實他上午沒什麼事,他只是想早早地跟曾真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