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喉頭一緊,上下滾動了一下,嗓子乾燥得冒煙了,一股火從小腹升起來。
今晚又得去翻羅家的牆頭了。
**
夜深了,高家。
高峰儀在灶屋裡架起靶子燒大鍋熱水,白薇薇一桶桶熱水往屋裡拎。
李翠花抱著孩子坐在炕頭上抹眼淚,先前那些個潑辣模樣這會子全都看不見了,四十瓦的燈泡底下,她的身影憔悴潦倒,沒了那些兇悍,也只是個尋常的農家婦人。
白薇薇往浴桶裡倒滿熱水,把皂莢揉出來的汁水聚的一桶放到一邊,又放了一塊香皂,一根絲瓜瓤子,還有一塊熱毛巾,然後招唿她:“嫂子,你來洗個澡,孩子我帶就好。”
“多謝你了,妹子,你是個好人。”
李翠花抱著孩子,眼睛落到床頭上一面紅色塑膠背面是京城tianan門和偉人頭像的鏡子上,鏡子裡的人苦笑得比哭還難看。
臉上灰頭土臉的,還有斑駁的小傷口,完全不像個人模樣。
這是李鐵柱第一回在外邊當著外人的面兒打自己,先前,雖然偶爾也有,但好歹也是家裡頭,關起門來,也沒人知道,做人尚算留有一點顏面。
現在……
以後見了羅桂芬,恐怕得被笑話死。
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才是外頭那一個呢。
李翠花咬牙,之前嘴裡掉了一顆牙齒,血腥味兒還在呢,一咬血氣兒咕咚咕咚往嘴裡泛,連帶著心頭好像都在滴血。
白薇薇從她懷裡把孩子抱過去,不敢多說話,總覺得今晚的李翠花好像不太對勁,那麼潑辣的一個人安靜下來了,反而嚇人得慌。
“妹子,你看,這孩子是真喜歡你,他誰都不親,就親你和峰儀倆。”
李翠花朝她說。
白薇薇點頭:“嗯,誰說不是呢。”
看見王鐵柱都不敢近身,死拽住自己褲腿子不放,看來是對親爹沒啥感情。
“妹子你要有了孩子,也得是這樣的吧?”
李翠花眼神忽然有一些渙散,自言自語的脫了衣裳,往浴桶裡走,農村裡四五歲男女之防還不是很嚴重,白薇薇還是把耗子眼睛給捂住了,又找出糖來給他吃。
孩子注意力一轉移,不該看的就沒看到。
過了一會兒,耗子自己眯著了,白薇薇輕手輕腳把他放進被窩裡,用一張薄床單把肚子給蓋上,免得著涼鬧肚子。
然後過去幫李翠花洗頭,皂莢汁洗頭比工業化後出現的洗髮精純天然,洗出來的頭髮乾淨烏黑。
“嫂子,你瞧你這頭頭髮,多好看,我要是你,就好好保養著,用淘米水洗頭,日子久了指不定多漂亮。”
白薇薇發現,李翠花也不是全然沒啥優點,最起碼這一頭頭髮還不錯。
李翠花搖了搖頭,嘆息:“嫂子老了,長得又不好,有啥好保養的。”
白薇薇輕輕給她撫平了頭髮,用毛巾挽在腦袋上搭著,手又伸到她太陽穴上慢慢揉:“三十歲不到咋就老了?我看,嫂子你能幹又賢惠就差好好打扮打扮,就誰也比不上。”
“我……呵,你說笑了。”人醜再打扮又能到哪兒去?
李翠花沒再說話,白薇薇一個人也講不起來,但是她心裡頭要說的可就多了。
王鐵柱這個死混蛋,人沒本事,還在外頭拈花惹草,回家裡就打罵老婆孩子。
為這種男人熬成黃臉婆太不值當了!
雖然上輩子八十年代,她見過不少人男人遠上東南沿海經商發家致富之後,拋妻棄子,找了漂亮女人。
但那也是發達之後吧?
拋妻棄子嘛總歸還有給老婆孩子幾個子兒。
王鐵柱這種,死窮裝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