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上前一看,嚯!好傢夥,那一筐斑斕的雛蛋,竟孵出三隻灰突突的雛鳥,旁邊還有一個蛋殼甚至還在時不時的抖動,裡邊有一隻黃黃的小尖喙,在不斷啄開堅硬的蛋殼,若是累了,還要歇一會兒攢體力,繼而轉身又繼續,執著極了。
水時尚沒想到,歷經那樣多的嚴寒與激烈動盪之後,它們竟然還能零星的孵化出來,於是便極珍惜的,每日好好餵食餵水,期盼著它們長大後,羽毛豐盈,展翅飛翔的樣子。
而且,說不準,若能留下來的話,他興許能收穫隨意取用的蛋類。
因為最近符離也開始吃蛋類與熟食,他逐漸捨棄了野獸的進食方式,突變一般的盡力像「人類」靠攏。
他越來越「像」個人了。
但也只是「像」而已。水時於一個暗夜中迷濛的醒來,借著殘月朦朧的光,他一不小心,窺見了這些日子,符離在平靜無波之下的暗潮洶湧。
他並不能消化人類的飲食,符離在無人的夜半嘔的雙眼泛紅,但第二日,卻依舊陪著水時,端正的坐在桌前,吃下熟湯與菜葉。
他極力佐證,又極力掩飾。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有些可憐的符離
第33章
天是暗的,只有屋外的月光玉淨,它的光暈瑩瑩潤潤的,不與世間相擾。
輕輕推開門,符離再次消無聲息的,回到水時身側躺下,他本來就有傷毒在身,又在飛雪的日暮下送「母親」遠行,到了現在,他選擇了努力作為「人」活著,掙扎掩飾至今,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了。
一隻疲憊的巨獸,帶著縛身的鐐銬,窩在一個人身邊,沉沉的睡去了。
已到了後半夜,小屋中逐漸冷了下來。水時縮在被子裡,睜著眼,借著月光,描繪出對面那人俯臥後依舊沉厚的身軀,他想了半宿,但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什麼。
那人睡覺從來只是簡單的一躺,不是在樹上,就是在山崖,總是光著脊背,他會冷麼?
最後,在屋外寒霜之際,他小心翼翼的挨蹭到那人身邊,將身上的被子分了他一片角落,虛虛的搭在那挺括的臂膀間。
符離沒醒,他睡的太沉了。
清早,水時被小白狼濕漉漉的舔醒,被子間本來覆著的雄壯身軀變成了懷裡這隻吵鬧撒嬌的小崽子。水時看著因為在被窩中鑽來鑽去,而胎毛起電炸開的小東西,伸手往下按了按,只是手一抬起來,那些毛毛又「啪啦啪啦」的炸開,沾覆在自己掌中。
水時嘆了口氣,起身去找水,要給小狼崽平一平毛髮上的靜電。並且,最重要的是,水時想要看看符離在哪,是不是還在這處,這個他在此間世界中僅有的一方狹小天地。
開了門,冷氣迎面而來,在臉上化成霧,水時一看,符離還在,他依舊□□著肩背,獨自坐在院中,背對著紅彤彤的朝陽,腳下積一堆木柴。
坡下鄭家的兒子們在掄起斧子劈柴,由於是太過粗壯的枯樹根,所以頗費力氣,冬生甩開膀子,「嘿呦嘿呦」的劈了一身的汗。
符離站在坡上細看了好久,於是現在,他也在「劈柴」,只不過並不是用斧鑿等人類工具,而是徒手扯著木柴的兩端,抱在胸前,手臂間肌肉一奮起,粗柴便「咔嚓」被掰成兩半。
他就這樣迅速的重複動作,只早上這一會兒,地上就堆了好些。
水時看到後,心裡吃了一驚,他早就已經見識過符離異於常人的一面,但是那人還有傷!掰柴使力的正是臂間肌肉,背後的傷口極易二次裂開。
沒忍住,他開口把人叫了回來,「符離,別弄那個了,傷口要開裂!」
符離卻站在木柴堆裡,兩手正看握著一塊木頭,水時話音剛落,他一用力,又噼裡啪啦掰碎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