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舞姬個個身著窄袖胡服,手持彎刀時而急旋時而驟停,寒光閃閃的彎刀不時展現出一道道優美弧度。在這極具異域風情的豔舞之中,大多數賓客都在那邊頻頻交換眼色,面上皆是微笑。
大唐地劍器舞自然不比這些西域舞差,但齊集這麼多人來表演彎刀舞確實難得,不過是圖一個新鮮而已。因此,武后一面看一面笑著向三個兒子投去了讚賞的一眼。而此時此刻。李顯卻不滿意地拉了一下李賢的袖子,低聲問道:“六哥,你送的那份禮不會這麼區區一場舞就算完了吧?”
“這不過是開胃小菜而已,你六哥是為了讓哈蜜兒在父皇母后面前露一下臉!”李弘搶在李賢前頭答了一句,面上盡是瞭然的笑容。“六弟,我沒說錯吧!”
李賢滿臉無趣地聳了聳肩。卻並沒有出口反駁。看老爹老媽的態度,基本上哈蜜兒這一關算是過了,如此一來。以後他哪怕是真的要把人弄進門,大約也不會引來什麼閒話。
他不露痕跡地望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噶爾欽陵,見其看得聚精會神,面上絲毫不見其它表情,遂收回了目光。而此時,只聽場中樂聲極變,眾舞姬忽然拋下了手中地彎刀,各自取出了腰中早就備好的摺扇,如同疊羅漢一般疊在了一起,然後唰地齊齊展開了那手中摺扇,竟是統共七個字。
“祝皇后青春永駐!”
咳——
這下就是武后再能忍,也不禁一下子嗆得連連咳嗽,然後嗔怒地瞪了兒子一眼。旁邊而李治更是為之哈哈大笑,好容易止住笑聲,他便對著李賢大搖其頭:“人家都是說什麼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討巧,偏生你如此精怪,也不看看這是麟德殿大宴,仔細大家笑話!”
李賢笑呵呵地站了起來,對著眾人團團行禮,這才不慌不忙地道:“這壽數長不若青春在,在兒臣和五哥七弟心目中,母后自然是青春永駐更好!這一曲歌舞已畢,兒臣還有禮物獻上!”他一面說一面上前拿出了一個匣子,內侍接過轉手獻上,而李治武后一起好奇地開啟之後,卻被裡頭的物事弄得大吃一驚。
非金非玉,非寶非貴,竟是平平常常的四把梳子。
李賢卻不理會眾人或詫異或古怪的目光,很是坦然地解釋道:“這第一把是黃楊木梳,世重黃楊,以其無火,其木緊膩,清熱利溼解毒;第二把是牛角梳,清炎涼血,鎮痛止癢,去垢而不沾,解癢而不痛;第三把是綠檀木梳,相傳百毒不侵,
朽,其香沁神安腦;最後一把是桃木梳,袪邪避兇,一應奸邪盡皆退避!”
他一面說一面深深彎腰拜下:“頭乃諸陽之首,醫者早就有梳頭百餘下,熟寢至天明地說法。兒臣知母后最近身子不爽,特意親自造圖,製成了這四把梳子,本當鑲金嵌玉求其名貴,但母后本是最求節儉之人,所以兒臣斗膽,便以此原物獻上。”
區區四把梳子竟然多出了這麼一堆名目!即使眾臣中間就有博覽群書知識淵博的,但面對李賢地巧舌如簧依舊不禁看呆了眼,更不用說那幫武將了。而李弘和李顯在愣了好一會兒之後,同時朝自己的兄弟投去了羨慕的一睹。
原來,送禮不但是禮物輕重,這名頭也如此重要!怪不得先前他們從李賢那裡得到那樣地暗示,敢情是這個緣故。
對於李賢這樣頭頭是道的解釋,李治不覺啞然失笑,而武后令阿芊收好禮物之後,卻是喜笑顏開。她最近常常失眠,就是服用藥物也不見多大效用,並不奢望這區區四把梳子能夠起到怎樣的大作用。最最重要的是兒子的一片心意,能夠知道她這個當孃的如今睡不好而送上這些,無疑極為稱心。
李弘送的是一隻玉枕和一柄白犀,李顯送的則是一盆名貴蘭花,全都是緊扣清新怡神四個字。見到這一幕,不少人便開始暗地捶胸頓足,早知如此,何必費心去置辦那些昂貴卻無用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