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將桑葚酒倒入兩個一尺高的長形白瓷壺裡後,對一旁的小廝紫砂說道:“將這隻送到華胥樓裡,將這隻送到一品樓給楊姑娘。”
紫砂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倒是比顧九年長了些,眉目清秀,沉默寡言。
“是。”他答道,抱著用錦盒裝著的兩個瓷瓶走了出去。當然是先送一品樓的水仙姑娘,再送華胥樓的慕樓主。
這麼些日子,他倒是跑熟了這些地方。
這時候樓下的街道下來了一大隊的人馬,好長好長的隊伍,一旁的路人連連自覺讓道。
高頭的大馬,一身的鎧甲,噠噠的鐵蹄聲還有鎧甲摩擦的聲音讓路人為之生寒……
走在前面的正是洛營的少將軍,還有兩個洛營的部將蔣析和冷星。
一品樓的老闆帶著眾小廝都迎了出來,來不及出來的客人也去命令小二哥通告去了。
軍隊立馬將一品樓團團圍住。
“洛將軍奉楊國公之命尋找流落江南兩年的楊國公府嫡長孫女,現查明為長駐一品樓的香學大師楊水心……”騎著高頭大馬的蔣析面無表情的說道。
說著洛浮生一揮手,一隊人馬進樓。
洛浮生餘光一閃,望向一品樓旁老李子樹的高枝處,陽光正落在的那處窗欞,一團靛青色的影子迅速藏匿,他鳳目猛地一縮。
他的目光又向下滑了些,落在那酒肆的牌匾上:九酒坊。
他眉頭一皺,呼吸窒了一下。
顧九在那人目光飄來的時候,迅速的消失在那人的視線之中。她胸前有些起伏,心中更是為將才聽到的話震驚不已。
楊水心竟然是楊國公的嫡親孫女?
真是太讓人驚訝了,竟然捨棄一身繁華,流落江南,難怪那女子不卑不亢,不驕不躁,說話間盡顯風度與氣場,原來這人亦是不凡。
正在這時候一品樓天字三號房間裡。
鶯兒趕緊收拾著東西。
“小姐,這回我們再去哪裡?”鶯兒邊收拾著衣物邊說道。
楊水心看著自己的住了許久的地方,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兩年前因為害怕進宮或者被許配給皇子離開長安,四處漂泊雖說是靠得她一門手藝,吃穿用度不愁,到底還是孤獨的。
她幼年喪母,父親續娶,繼室入門,又添無數弟妹,本以為她一個無足輕重的沒了母親的女兒,即便是走了,楊家也會將這事隱瞞下去,說是得了什麼病被送往老家了,沒想到她的祖父竟是尋來了。
逃是肯定想逃的,只是她心知逃不開這裡。
正當她與鶯兒收拾好包袱的時候,洛浮生帶了一大隊人上來。
“楊小姐既然已經收拾好東西了,那就請楊小姐移駕寒府。”洛浮生冷淡道。
他的突然出現,顯然把楊水心唬得不輕。
凝著他冷凌俊逸的臉,楊水心有些支吾地說道:“洛少將軍,我不能跟你走。還請少將軍當作沒有看到我,放我走……”
“為什麼?”洛浮生冷冷道,“我若不完成命令等著我的是懲罰,我不會放你,還請楊小姐安分跟我走這一趟,否則別怪洛某無禮。”
一開始便不打算留下什麼好映像,洛浮生說話的語氣也比平時冷了許多。
雖說是看著他初夏仍舊穿著銀袍鎧甲,額頭上還有晶瑩的汗珠,他的話卻依舊讓楊水心打了一個寒噤。
她不甘就這麼結束一段自由自在的旅途,又沒有什麼回絕的理由,他要她隨他去洛府,自然是洛府裡來了楊國公的人。
楊水心咬著唇頗有些不甘心,她不想回長安,想留在江南,因為江南是她母親出生的地方,只有這裡她才覺得溫暖,長安的楊國公府上了太多的人情味。
她聽慣了這裡晨起時候小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