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縣令頓時訝然,碰到一個對律法比自己還精通的傢伙,實在讓他拿不出脾氣來。徐謙的話並沒有錯,明律只是規定在城內不得開設義莊,可是錢塘縣和別處縣城不同,由於太過繁華,以至於許多街坊都在城外,按朝廷對城內和城郊的解釋,徐謙的義莊也確實是設在城郊。況且人家大義凜然,說是在做善事,他蘇縣令就算是一縣父母,總不能阻礙人家向善吧?若真要強制關閉了義莊,豈不是又要被人戴上自己不肯教化百姓,卻還妨礙別人為善的帽子?
棘手……太棘手了。
蘇縣令此時正恨不得拂袖而去,把這爛攤子全部丟給別人。
只是蘇縣令並沒有注意到,站在他身邊的黃師爺臉色比他更差。黃師爺一開始,還只是存著看熱鬧的心思,無論是張家還是徐家都和他無關,現在他突然意識到徐家開的是義莊,而且這麻煩也來自於義莊,又想起徐謙父子前幾日請他去吃酒,也是說什麼行善積德,還請他留下筆墨,不但如此,黃師爺還收了人家的潤筆錢。
按理說,這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可黃師爺城府是何等深沉的人,仔細一琢磨,就發覺不太對勁了。人家請自己寫了一幅字,肯定會把這幅字大張旗鼓的張貼到義莊外頭,而之後呢……
之後就順理成章了,徐家父子開義莊全縣皆知,他黃師爺親筆題字也是人所共知,是人都知道他黃師爺是支援徐家行善的,張家不可能不知道,就算現在不知,遲早也會聽到訊息,這就等於是他黃師爺,早已和張家打上了擂臺,張家雖然奈何不了他黃師爺,可是這個樑子,終究還是結下來了。
除此之外,一旦蘇縣令判了徐家父子關閉義莊,那麼接下來別人又會怎麼議論?大家肯定會說,黃師爺也不過爾爾,雖是蘇縣令身邊的紅人,可是他支援的義莊還不是說關就關,這訊息要是傳出去,錢塘縣裡還有誰會肯請他辦事?
人活一張臉,黃師爺也是讀書人,雖然未中舉,可畢竟也是清高之輩,縣衙裡的人都是勢利眼,別人看你說得上話,自然會趨炎附勢,可是一旦發現你不太管用,表面上雖然會對你客氣,可是背地裡怎麼想卻是不知了。
想到這裡……黃師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瞪了那徐謙一眼,心裡忍不住痛罵:“這個小賊,原以為他是好心請老夫題字,原來竟是挖了個坑讓老夫跳下去。”
心裡雖恨,卻又無可奈何,黃師爺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都算是得罪了張家,再加上事關著自己在衙裡的地位,甚至還可以牽涉到自己收人黑錢幫人辦事的名譽,他便站不住了。
黃師爺偷偷看了一眼蘇縣令的眼色,隨即咳嗽了三聲。
突兀的咳嗽讓蘇縣令不禁側目看過來,黃師爺乃是受蘇縣令所聘,是蘇縣令的心腹,二人眼神交接,早已有了很深的默契,蘇縣令心裡明白,黃師爺這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第二十四章:大人英明
蘇縣令深吸一口氣,黃師爺今日的舉動很不尋常,可越是不尋常,他就越需要問個明白,再加上這樁公案讓他頭暈腦脹,兩邊都不太好招惹,他也急需好好斟酌思量一下。
於是他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爾等稍後,本官去去便來。”
說罷離座,抬腿便要去後廳,不過蘇縣令似乎又不放心,不忘囑咐:“公堂之上,切莫生事。”他是怕了張太公和徐謙兩個,這一老一小都是一根筋的主,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方才父母大老爺在堂尚且還對罵不休,等自己一走,天知道會鬧出什麼。
到了後堂花廳,蘇縣令苦苦嘆息,黃師爺已經後腳到了,蘇縣令道:“眼下的情景,黃先生也是看到了,一邊是本縣豪紳,本官將來還要多有仰仗,另一邊是忠良之後,口舌如簧,又佔著道理,偏偏二人又不願受本官調解,非要爭出個高來,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