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可能,這根本不是一場以劫掠為目的的襲擊,他們另有目的。
想到這裡,徐謙不由鬆一口氣,至少城裡大多數人現在應當還很安全的,一方面他們要分派人手守住各處城門,以防官軍進剿,實在不會有太多的精力在城中進行掃蕩,當然,這也不排除裡頭沒有危險。
徐謙的目光越來越陰沉,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最後他咬咬牙道:“我知道了,多謝你的資訊,你先下去休息吧,到時我自有賞賜。”
張進哭告道:“小人不求賞賜,只是小人也是杭州人,家中父母老小盡都在城中,還望大人盡力相救。”
徐謙點點頭,揮揮手示意張進退下,旋即將王成叫進來,命他召集教習以及大隊的武官。
過不多時,大帳裡已是擠滿了人,眾人是連夜被人叫醒,卻都沒有抱怨,一個個披掛之後,迅速地集結在這大帳裡頭,所有人沒有發出聲響,一個個佇立凝視徐謙,大氣不敢出。
徐學士連夜喚人,這是很不尋常的事,雖然學堂裡經常會突擊在夜間會操,可一般都是教習們白日就已制定了夜操的計劃,夜裡按時進行。
徐謙陰沉著臉,虎目環顧四周,慢悠悠地道:“本官這裡剛剛接到了訊息,倭寇膽大妄為,七八天前襲擊杭州,現如今杭州已落入賊手!”
這個訊息實在過於震撼,所有人都露出驚駭之色,可是誰也沒有竊竊私語。
徐謙嘆了口氣,道:“諸位想來知道,徐某人也是杭州人吧,現在本官的親眷族人、朋友故舊,如今俱都在倭寇的淫威之下,本官乃是翰林學士,皇家學堂總教習,允文允武,不曾想連自己的親眷故舊都不能保全,這個官做得還有什麼意思?這兵操練得還有什麼意義?”
眾人俱都露出羞愧之色,皇家學堂一直在灌輸忠誠責任的觀念,而徐謙身為學堂的精神領袖,連自己的族人親眷都不保,大家心裡的滋味自然不太好受。
這時,人群中陸炳突然道:“學士的家眷既在倭寇手裡,我們就去杭州。”
去杭州……
這裡距離杭州山長水遠,現在有人說出這句話來,絕對是一件顛覆所有人思維的話,所有人先是面面相覷,緊接著有人握緊拳頭:“對,去杭州!”
“去杭州!”
“在這裡操演做什麼,咱們每日辛苦操演,為的不就是分君之憂,保國安民?現在江南不保,我等在這裡操演又有什麼意思?”
年輕的少壯們群情激奮,倒是教習們顯然多了幾層疑慮,大家都看向徐謙,等著徐謙拿主意。
徐謙冷冷一笑道:“本官把你們召來,就是這個意思,這個操演,老子不幹了。點齊人馬,拔營而出,現在就去天津,還有,派斥候前往京師,向京師傳訊,另外派人去天津,報知海路安撫使司衙門,告訴鄧安撫使,讓他做好準備,儘量籌措點物資,準備好船,我等到了天津衛,要即刻出海南下。”
王成躍躍欲試地道:“遵命。”說罷,便飛快地佈置去了。
倒是周泰幾個人顯出幾分疑慮,周泰道:“大人,操演是宮中的意思,再者,擅調官兵,是不是……”
徐謙斬釘截鐵地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況且事態緊急,多耽誤一刻江南就要多亂一刻。有什麼後果,徐某人一人擔了,傳令下去,所有人全部起來,本官給你們兩柱香的時間,兩柱香之後出發。”
徐謙現在五內俱焚,確實顧忌不了這麼多了,人生在世,總要不計後果去做一些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假若現在多猶豫一刻,再瞻前顧後一些,一旦錯失了良機,怕是自己後半輩子都良心不安。
大帳之內的人一鬨而散,各自前去準備。
大營立即開始忙碌起來,一個個軍帳點起了燈火,無數人開始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