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有人咳嗽一聲,這聲音,楊廷和再熟稔不過,他的眼眸一張,似乎早就預料到外頭的人要來,慢悠悠地道:“維之啊,進來。”
有人笑吟吟地走進來,正是外頭值房裡辦公的毛紀,毛紀帶著幾分愁容,對楊廷和道:“楊公,河南的災情似乎又加重了幾分,洛陽知府來報,說是流民滋生,有風捲殘雲之勢,站在城頭,看到外頭的流民人頭攢動,竟是看不到盡頭,楊公,災情如火,再耽擱下去,一旦有人趁機鼓動,怕是中州之地……”
楊廷和嘆息了一聲,搖了搖手,制止道:“說來說去,無非是河南巡撫王川賑濟不利而已,老夫已經擬好了票,打算撤換王川。”
毛紀的眼眸掠過一絲驚恐,要知道,這王川可是他的門生,他忍不住道:“卻也未必是賑濟的事,今年的天氣實在詭異,反覆無常……”
楊廷和慢悠悠地道:“這件事已經定了,你毋須多言。”
毛紀也不由地嘆口氣,道:“只是不知楊公舉薦誰來主政河南。”
楊廷和道:“敬之幾次向老夫推舉江正,說是此人頗有章法,行事果決,可以擔當大任,老夫打算讓他去。”
毛紀不由怒火攻心,冷笑道:“江正這個人,章法是有,行事也果決,可是楊公兼著吏部,難道不知道此人貪得無厭嗎?讓他在部堂裡或許還能收斂一些,可是讓他去主政一方,嘿嘿……說句實在話,還不知會是什麼樣子。”
楊廷和語氣平淡地道:“這件事,老夫也略有耳聞,不過敬之屢屢舉薦,老夫不能駁了他的面子,再者說了,江正這個人的能力還是有的,他若是去,災情必定能緩解。”
毛紀據理力爭道:“災情就算能緩解,可是他姓江的,怕也要撐死了,眼下吏治本來就崩壞,再提拔這樣的人……”
楊廷和微微一笑,看著他道:“眼下救災是大事,江正若是在任上敢肆無忌憚,到時老夫自然收拾了他,該用的時候用,該拿辦的還要拿辦。”
毛紀一聽,身軀猛地一振,他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位楊公終於要出手了。
毛紀心裡不由激動起來,他心中不由想:“先借用江正救災,一旦災情緩解就開始算賬,江正是蔣冕推舉的,在幾次廷議上,蔣冕都為他說過好話,按理說,江正這個人確實有能力有擔當,可是私德有虧,到時追究起來,蔣冕能脫得了關係嗎?往重裡說,蔣冕和江正之間怕也少不了許多曖昧不清的事,打江正,就是打蔣冕,這二人是幾十年的師生關係,一旦江正垮了,蔣冕也得垮。好一手一石二鳥的妙計,一方面縱容江正,同時又讓他救災,把這個人推到風口浪尖上,最後再一頓亂打,蔣冕臉皮再厚,怕也吃不消。”
想到這裡,毛紀忍不住感嘆,他在內閣之中排列第三,只有整垮了蔣冕,他才能再進一步,最後等到楊廷和致仕,才有他的出頭之日,他自認自己不是楊廷和的對手,所以退而求其次,一直在巴結楊廷和對付蔣冕,平時楊廷和對二人的態度都是若即若離,想來這些時日,楊廷和對蔣冕的表現很是不喜,所以才痛下了決心。
只是有些事,心裡知道就好,卻不能明說出來,楊廷和已經給了他足夠多的暗示,毛紀心裡意會,微微笑道:“楊公的安排甚妙,依我看,就讓江正來吧,此人確實有幾分本事,河南的災情也確實沒有其他合適的人手。”
楊廷和的臉色平靜,彷彿他並沒有針對任何人,在這個任命背後也沒有什麼私心。他眼眸一暗,眼皮子拉下來,闔著眼道:“你來這兒,就為了河南的災情?”
毛紀想起了另一件正事,連忙道:“是這樣的,這邊有一封順天府尹的奏書,還請楊公過目。”
他對楊廷和愈發恭敬,心裡忍不住咋舌,其實細細想來,若是眼前這位楊公想要收拾的不是蔣冕而是自己,這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