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昌道:“先聽好的。”
徐謙笑嘻嘻地道:“那我就要先恭喜了,從此以後,你再也做不成差役,因為衙門過不了多久就要將你老人家除名。你呢,就可以躺在家裡頤養天年了。”
“這是什麼意思?衙門要革了我?”徐昌怒火攻心,這人一激動,下手的力道就更狠了,徐謙就感覺自己的患處像是被人用鐵刷子來回地刷呀刷,連忙道:“爹,沒了差事也不能殺了兒子啊,做爹的謀殺兒子,也是要遭雷劈的!”
徐昌此時才回過神,將徐謙的手放開,整個人陷入了迷茫之中,他沒做差役的時候就是差役的接班人,等接班之後,這個差事做了大半輩子,現在突然聽說要開革掉自己,此時竟也有些亂了方寸。
徐謙忙安慰道:“我還道是好訊息呢,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個差事而已,以爹的本事,就算不做差役,還不照樣風生水起。”
徐昌瞪他:“胡說八道,老子能養活你,給你飯吃,讓你讀那勞什子的書,靠的就是那一張皮。”
徐謙又道:“還有個壞訊息,爹聽了不要生氣。”
徐昌嘆口氣,道:“你說罷,差事都丟了,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壞。”徐謙道:“王公公說,會想辦法替我們改籍,讓我好生讀書。”徐昌呆住了。
徐謙後怕似地看著徐昌,用手在徐昌眼前晃了晃,道:“爹,你沒事吧。”徐昌仍然呆坐不動。
徐謙無語,老爺子三天兩頭的老年痴也不是回事啊,忙道:“爹,你不會嚇傻了吧。”
徐昌回過神,表情很凝重地看向徐謙,道:“方才的話,你再說一遍,王公公怎麼改籍,又怎麼讓你讀書?”
徐謙不敢怠慢,連忙將王公公的原話複述了一遍。
徐昌這才深吸了一口氣,眯著眼睛嘴唇微微哆嗦,事實上不只是嘴唇,連他的手也在不斷地哆嗦。
然後他又以自己的方式,抽出了腰間的鐵尺,便要往徐謙身上砸。
徐謙連忙抱頭,大叫道:“不改就不改,打人做什麼?大不了我回去和王公公說去。”
鐵尺剛剛揚起,卻沒有落下。
徐昌嘆氣,瞪了他一眼道:“誰說不改?我要打你,是以為你又用花言巧語來騙我而已,看你這樣子,似乎也不是油嘴滑舌,想必是真的了。”他旋即興奮起來,老臉通紅,站起來搓著老手,道:“我怎麼說來著,怎麼說來著,咱們徐家遲早要飛黃騰達的,我們徐家也能出老爺,世世代代給人當差做奴才,也該揚眉吐氣了,人家還說賤不過三代呢,好兒子啊好兒子,這是你的時運。”
說罷,蒲扇大的手拍在了徐謙粉嫩嫩的肩膀上,道:“當日我就看你像做老爺的命,所以你要讀書,我都極力贊成,看看,你看看,現在怎麼樣?這就是慧眼識距,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是祖宗庇佑,是我徐昌時來運轉了。”
他亂七八糟地像發了魔症一樣說著渾話,徐謙忍不住揭穿他道:“爹,你什麼時候要我讀書了,分明是我要讀書,你卻是拿著鐵尺追著說我不務正業好不好。”
徐昌哈哈大笑,道:“傻孩子,這是爹激將你呢,棍棒底下出賢才,這是督促。再者說,那時候咱們那個樣子,讀了書有什麼用?讀了書,你將來不還只是個聽差的?那讀書還有什麼用?可是現在不同了,你平時又這般刻苦,總算有了機會,但凡有做老爺的機會,誰願意給人跑一輩子的腿?”
他重新坐下,臉色很凝重地看著徐謙,隨即道:“我來問你,你想做雜役嗎?”
徐謙搖頭。
徐昌道:“這是為何?”
徐謙道:“做了雜役,就算混得再好,到了爹這份上也到頂了,爹都混得這麼寒磣,我若是想做,那才是瘋了。”
徐昌翻了個白眼,顯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