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惜乎,惜乎,我二甲及第,莫非要栽在這麼一個小小疏漏上?
他偷偷地去看袁知府,卻見袁知府臉色一板,再不見方才的慈和,大喝一聲:“堂下何人。”
張書綸欠身:“末學張書綸。”
另一個道:“後進王康。”
“門下趙通。”
最後那個自稱門下的,想必是幾年前的府試生員,那時候是袁知府主考,這袁知府自然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此人的座師,稱呼一聲門下雖然有套近乎的嫌疑,但總有幾分刻意親近的意思。
袁知府眯著眼道:“爾等何故帶頭在衙外喧譁?可知道,無故衝撞官府乃是重罪嗎?”
張書綸瀟灑地作揖道:“不瞞大人,據聞此次府試有人作弊,學生身為本府秀才,不平則鳴。”
“好一個不平則鳴。”袁知府冷笑:“你竟這般說,可有什麼證據?”
張書綸道:“疑點有三,其一:這徐謙乃是賤役出身,原本並沒有考試的機會,這樣的人能粗通幾本經典就不錯,何故一旦有了縣試卷的機會,卻是一路過關斬將,先是縣試第一,此後又是府試第一,這裡頭,難道會沒有貓膩嗎?”
坐在一旁的滄學正忍不住了,道:“這也算證據?知府大人教化有方,治下之民便是賤役也能精通經典,這是好事。”
袁知府不露聲色地看了滄學正一眼,沒有做聲。
張書綸笑道:“學正大人說的也有道理,可是學生也是讀書之人,聖人經典何其難也,若沒有十年之功,誰敢奢言精通二字?知府大人固然是教化有方,可是事有反常即為妖,一個賤役之子突然去了賤籍,卻是連中縣試、府試,這若是說出去,又有幾人相信?此子就算是神童,只怕也有些牽強。”
滄學正冷哼,倒是再想反駁一句,卻看知府大人臉色拉下來,只得暫時忍氣吞聲。
張書綸又道:“其二:那徐謙與錢塘蘇縣令關係莫逆,學生打聽過,此人的表字竟也是蘇縣令賜下的,而這徐謙投桃報李,竟是拿出兩百兩銀子出來贈予蘇縣令,此後此子一帆風順,很快便點了縣試第一,這裡頭,誰又敢說沒有貓膩?”
張書綸故意不說徐謙拿了銀子是去給錢塘縣修繕縣學,卻只說送了兩百兩銀子,足以給人極大的誤導了。
袁知府冷著臉道:“此事當真?”
張書綸道:“學生豈敢信口雌黃,千真萬確。其三,府試的考卷已經抄錄出來印刻成冊,供府內學子觀看,學生卻是發現,這徐謙的對句和文法,竟與學正大人有頗多巧合之處。滄學正主考之事,在開考之前並未洩漏,何以這徐謙縣試的文法與府試的文法竟有天囊之別,而恰好對了滄學正的胃口?因此學生妄測,這徐謙定是有‘貴人’相助,不但有人洩漏了府試的變故,更有甚者,連這考題也早已洩漏了出去。”
這一句句雖是捕風捉影,可是殺傷力卻是極大,滄學正駭了一跳,這分明是說自己洩漏了考題,洩漏考題就是舞弊,這等事極為嚴重,甚至有獲罪的可能。滄學正擦了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怒道:“一派胡言,你自己也說這是妄測,憑這些就敢糾集讀書人在知府衙門鬧事?”
張書綸微笑抿嘴,並不去看滄學正,目光卻是落在袁知府的身上,好整以暇道:“雖有妄測之嫌,卻也未必沒有舞弊之實,國家掄才大典絕不能掉以輕心,既有這麼多疑點,為何不能徹查?”
袁知府頜首點頭,用眼角的餘光看了驚慌失措的滄學正一眼,漫不經心地道:“滄學正怎麼看?”
滄學正畢竟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或者說他這清流官做的太過愜意,平時太過疏忽,此時意識到問題嚴重,已是六神無主了,忙道:“此子含血噴人,心懷叵測,還請大人明斷。”
袁知府撫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