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意思的還在後頭,事情出來之後,嘉靖每每感嘆,好端端的侍讀學士,平時都是仁義禮智,怎麼就扒灰了呢?可是在外朝,劉向一倒,大家也顧得上琢磨毛紀這傢伙怎麼就和劉向翻了臉,現在所有人都盯住了侍讀學士的位置,一個個紅著眼睛,心很痛。
心痛的是,如此尊位自然是輪不到他們,大家洗洗睡了也就是了,有資格的就這麼幾個,最有資格的就是楊慎,人家是狀元之才,資歷也夠,上頭又有個首輔做自己的爹,集才子、官二代、老油條於一身,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誰碰誰死。
可問題又來了,楊慎上位了,留下來的侍讀給誰呢?這才是關鍵中的關鍵,那些部堂的大佬都有門生故舊,那些庶吉士和編修們也舔著嘴眼巴巴的在看著,至於其他官員也有交好的同僚朋友,侍讀是肥缺中的肥缺,若說中了庶吉士尚且只有一成的機會入閣,那麼混了個侍讀,這入閣的機會又增加了三成,大明朝十年也未必有十個侍讀輪替,炙手可熱,簡直就是所有人眼裡的香餑餑。
吏部這邊已經有很多人打招呼了,其實吏部也不管翰林的事,因為翰林關係重大,吏部無權干涉,大家之所以向吏部打招呼,無非就是向楊廷和打招呼而已,和楊廷和關係近的早就登門造訪了,關係遠的也沒閒著,上下其手,大把的花銀子,四處求人牽線搭橋,所謂鑽營鑽營,你不鑽,怎麼有營生?
徐謙的表情自然是風淡雲清,其實大家都不看好他,雖然他是六首,確實是有機會,是熱門人選。可是徐謙和楊廷和的關係,大家都知道,和毛紀的關係那自是不必提,況且在翰林院裡,他也極少去走動,在別人的眼裡,這叫做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既不能和同僚打成一片,又不能巴結上官,這樣的愣頭青,嘿嘿……
徐謙對外界的流言蜚語自然是無動於衷,而內閣這邊對他照樣還是不冷不熱。
這一日,他拿著內閣的一個條子前去翰林,現如今翰林倒是熱鬧,今科有不少的庶吉士和編修都已經點卯報到,足足增加了十幾人,他們是無定員的官,就是屬於沒有什麼管轄範圍,也沒有什麼真正的實差,哪裡有事哪裡讓他們幫襯的那種,因此翰林院裡亂哄哄的,翰林院本來就沒有多少公務,大家閒下來,自然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清談。
徐謙進了去,先是拜會了桂湘,交割了公務,桂湘突然對他道:“內閣近來的動向詭異,老夫聽說劉向之所以栽了,是因為……咳咳……”
“是因為什麼?”徐謙刨根問底。
桂湘老臉一紅,道:“是因為聚麀,是嗎?”
徐謙震驚了,堂堂翰林學士,你怎麼能有這樣齷齪的想法?他不由苦笑道:“這個下官哪裡知道。”
桂湘吁了口氣,道:“老夫也只是隨口一問而已,是了,翰林這邊侍讀的空缺,想來你是知道吧,若是尋常時候呢,老夫倒是能盡力為你爭取,雖然按理來說你該在數月之後再授予實職,可是你是六首,倒不是不可以破例。只是現在看來,老夫是出不了力了,盯著的人太多,內閣那邊似乎已經有了想法,老夫也是無能為力。”
徐謙感激地道:“大人有這樣的心就足夠了。”他心裡卻在想,連桂湘都在懷疑是聚麀,莫非這全天下的人都誤以為毛紀和劉向的反目是因為聚麀?哎……人心真是可怕,把人想得如此齷齪,天可憐見,劉向劉學士只是貪贓枉法、行為不檢、喜歡男人而已,彈劾奏書裡寫得明明白白,怎麼就成了聚麀呢?齷齪啊齷齪,這些讀書人,真沒幾個好東西!
心裡腹誹一番,徐謙頓時覺得自己還是挺偉大的,至少從來不會用最惡意的心思去揣測別人,他告別了可桂湘,恰好看到幾個庶吉士在一個值房裡喝著清茶閒聊,門是半掩著的,有人覷見了他,一開始還以為徐謙這廝是別的衙門來公幹的,仔細一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