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門也是在長麟街上,相較於翰林院,距離宮門只是稍遠一點,但是也是緊挨著宮門的大臻衙門之一。
連鈺的車跟在京兆府的隊伍後面,快到京兆府衙門的時候,躺在她車上的那個小姑娘終於甦醒了。
她還沒從昏倒前的悲傷中出來,只是簡單的對連鈺道過謝意之後,便不顧車輛還在行駛中,帶著那一身狼狽的泥汙,撩開簾子,快速跳下馬車,向前方奔跑而去。
“大人,大人。”那姑娘大聲呼喊著,跑向京兆尹舒大人的馬車。
京兆尹馬車周圍的捕快,見她奔過來,以為她要撲京兆尹的馬車,便伸手攔著她。
那小姑娘見無法近身上前,又更高聲的呼喊著,
車內的京兆尹終於聽到了外面的呼喊聲,敲著車壁,讓馬車停下,
他掀開簾子,掃視周圍,發現原來大聲呼喊的是剛才那個渾身泥汙,在骸骨旁邊暈倒的姑娘,
“當街呼喊,所為何事?”京兆尹一副官老爺做派,沉聲詢問,
“大人,大老爺,民女有冤情,請大老爺為民女申冤!”
小姑娘說著話,一頭磕下去,滿臉涕淚,讓人生憐。
“哦?如此急切,想必是大寃?”京兆尹也是心中一動,再次出聲問道,
“回稟大人,民女要為民女曾經的主人全家伸冤,三年前,他們被滅門後,屍身全部消失,民女苦尋舊主遺骸多年,”
小姑娘此時抬起頭,微微轉向馬車後面放置骸骨的馬車方向,涕泣不止,繼續道,
“直至今日,民女才找到他們骸骨的下落。”
京兆尹聽到這裡,心裡一駭,自己擔任京兆府尹至今已經超過四年,不記得手邊經歷過如此嚴峻的案件啊,
“你說滅門之案?你家主人何許人也?為何不找當地知府?遺骸又怎會在京郊找到?”
京兆尹皺眉問了一連串問題,
“是,喪心病狂的滅門之案!我家主人是京城人士,就住在京城,
一家人連同家中的家丁十二人一起,全部被滅口於主家中。”
小姑娘聲音鏗鏘,字字啼血,
“民女所言俱是事實,不敢有絲毫隱瞞。”說完,那小姑娘再次磕了一個頭,
四周圍著的百姓,在小姑娘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嗡嗡”的議論聲慢慢的越來越大。
他們之前也在城郊,自然看見了官差從地下挖出十幾具骸骨,往城內拉的場面,
有不少人都被嚇到了,但也不乏一些膽大的,他們從城外一路跟到這裡,左不過是湊個熱鬧。
以往化成骸骨的屍身,十有八九會因死者身份無法核查而變成無頭懸案,
哪能想到,這次竟會是個有苦主的?
京兆尹聽到百姓的議論聲,腦袋一下子兩個大,
本來想著私下裡先提前瞭解一下案情,再簡單審結了事,
未想到這小姑娘竟直接當街喊冤......但眼見就快到京兆衙門了,京兆尹豈能在自己的陣前被人說道?
“本官知道了,前方便是京兆衙門,回去本官就升堂。你有何冤,狀告何人,等你到了堂上,再與本官細細說來。”
京兆尹聲音和藹,卻又含著不可拒絕的威嚴,
“遵大老爺命。”小姑娘低頭應諾後,便起身走向裝著骸骨的馬車,
那模樣是要伴著骸骨一起進衙門,京兆尹揮揮手,讓衙役由著她去,示意隊伍繼續往京兆府走。
連鈺已經跟到這裡了,也就先不回府了,
她在車上拿溼帕子擦了擦面上的泥汙,脫下沾了泥的素色外衫,換上一件在車上備著的藤色長衫,已經難以看出在城郊時的窘迫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