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神明庇護是安撫普通人的最好藉口。若是名不正言不順地登位,群眾便會議論紛紛。
其次,血統論也是貴族間相互博弈的連環鎖。他們都沒有血統,卻可以用無血統論拉下往王座上爬的敵人。只要不是國王,權力再大也有辦法約束。可一旦成為一國之主,他頒佈的法令與政策便可以明目張膽地為己方謀利。
所以,在國王陛下還年輕的現在,貴族們時刻注視著王后之位,都想著不久之後的皇子體內流血自家血統。
陛下端端正正坐在王座之上,而他帶來的孩子則蹲在地毯上,玩鬧似的撥弄著上面的毛。
被眾多視線明裡暗裡地盯著,他卻沒有任何不適。是足夠鎮定還是神經大條?
“你怎麼看?”菲奧娜問道。
“我從未聽說過陛下有子嗣。而實際上陛下對那孩子的態度也不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
明明自己也是沒有舉辦過成人禮的年紀,黎麥爾卻以老人的口吻評述著。
戴著一頂誇張大禮貌的吉拉德走來,說出他慣用的刻薄之言,“說不定是私生子呢?”
“跟你一樣?”黎麥爾輕蔑地回了一句。
年輕嬌小的少爺臉色有一瞬間扭曲,最後卻笑著頂嘴。“真是失禮,我當然沒有自小被捧在手心的大少爺端莊得體。”
黎麥爾沒理會他藏在話裡的細微嘲諷。
看不下去的菲奧娜扭頭走進另一組圈子。雖然聊的都是一些土地產業的問題,可至少他們還能維持住表面的潔淨。
“瓦爾西里大人。去年您的英姿我一直無法忘懷,今年也能一見實屬光榮。”
菲奧娜答道,“我也同樣期待看見諸位的精彩表現。”
其實菲奧娜心裡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她騎術尚可。但真論狩獵,卻未必沒有比她更擅長的。比如她的好友羅蘭。平時是記錄法庭卷宗的文官,狩獵卻是一等一的好手。
然而往年,同為大貴族的另三家都或多或少以理由推卸,不參加真正的狩獵。於是,唯一加入狩獵隊伍的瓦爾西里家的大小姐自然備受矚目。備受矚目的結果若是讓瓦爾西里家顏面受損便是好心辦壞事。
比瓦爾西里地位高的幾位不會怎樣,底下人卻一定會遭殃。因此,實際參與狩獵的其他人都會下意識讓一讓。諸如看到一些貴重的獵物不拉弓等行為很常見。
菲奧娜心裡清楚。可她不能謙讓,也不能否定,甚至連“都是各位禮讓”這種話都不能說。
管理安都林地的是瓦爾西里,打理狩獵會場的也是瓦爾西里。從鐵血政變以來一直與狩獵打交道的瓦爾西里家的大小姐竟然不擅長狩獵,那該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
適當傲慢是貴族交往的前提。
“不知瓦爾西里大人有沒有聽到凡賽爾的傳聞?”有貴族趁此機會打聽訊息。
菲奧娜眉頭微皺,以示自己態度。“今天是為慶祝新年的盛會,任何有可能打擾盛會的話題都請留到王宮的殿堂裡。”
貴族訕笑,“是我的錯,我太好奇了。請您諒解。”
吉拉德看了眼被人包圍的菲奧娜,諷刺一笑。“裝腔作勢。”
“吶,大少爺。您的馬匹不請我一觀嗎?”
“沒有那個必要。”黎麥爾回答。“只是一匹馬而已。”
“馬匹的好壞可會直接影響狩獵結果。”
黎麥爾只說,“西里斯家又無需狩獵女武神的頭銜。”
他行至無人打擾的主位處,恭敬地行了一禮,“陛下。”
“梅塔梅爾大人。”
梅塔梅爾原本也只是端著紅茶安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見黎麥爾來了,便開口道,“陛下,我先失禮了。”
國王點了點頭,